尤晚秋再度醒来时,只觉得恍如隔世。
眨了眨眼,睡意迷蒙的眼睁开,她再度看到那熟悉华贵的屋室,身下躺着的依旧是那熟悉的拔步床,如云雾般轻柔飘逸的帷幔重重叠叠,外头隐隐绰绰的,是侍立着的侍女身影。
难道她又重生了?
但是时机不对,她难道是重生到了被那疯子囚禁着的时候?
思及此处,尤晚秋有些激动起来,她直起了身,想要离开这里,但她一动,外头那些侍女们也就注意到了她。
床帘帷幔被层层撩开,仔细的用金丝珍珠挂钩扣上,婢女们带着一应洗漱所用的物什有条不履侍立在她跟前,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
就连领头的人,都还是那熟悉的彩凤。
尤晚秋不敢去看她的脸,她害死了她,她明知道晏景那疯子在她逃走之后,必然会惩罚那些伺候她不力,害她逃出他掌心的婢女们。
但她还是逃走了。
这是她的罪孽。
她神色躲避,那些侍女们也都一言不发,站在她床边,像一堆无知无觉的木桩子,四周寂静无声。
尤晚秋意识到不对,又避开彩凤朝着她们看去,发现这些人她一个也不认识,她们见她看来,对她挤出笑意,但眼神中的恐惧却是藏也藏不住的。
“你们是谁?”
尤晚秋朝她们发问,没有人敢回答她,她不得不看向彩凤。
彩凤朝她跪了下来,摇了摇头,并不开口。
她一跪,那些陌生的婢女们也都一个接着一个跪了下来,战战兢兢,但没有一个人跟她说话,没有人开口求饶,甚至她们连呼吸都轻微到几乎听不见。
尤晚秋恐惧起来,她随意指着一个婢女,对她命令道:“张开嘴。”
她以前看过周淑婉的母亲处理不听话的婢女,一些残酷的大户人家,为了让那些该安静的下人安静起来,会派人去割掉她们的舌头,叫他们再也说不出话来。
若是晏景也做了如此之事……
尤晚秋呼吸急促起来,这实在是伤天害理之举!
婢女不明所以,但还是听命。
尤晚秋看到里面的舌头,还好,是完整的。
在看到那些陌生婢女的时候,尤晚秋就意识到了,她没有重生,晏景还是没有对她下手,那个疯子,想必是打定了主意,要囚禁她一生一世。
她自嘲的笑了笑,又招手让彩凤上前来。
彩凤不得不上前,她对着尤晚秋时已经没有曾经发自真心的温婉,反而是十分客气恭敬的态度。
尤晚秋抱歉道:“对不起。”
彩凤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尤晚秋又问她:“他把你毒哑了吗?”
她不知不觉落下泪来,晏景之前在囚牢说的那番话,对尤晚秋而言是致命的打击。
她为了逃离他,不知背上了多少条人命,直接间接的害死了许多无辜的人,这些是她永远洗不清的罪孽……
尤晚秋知道自个儿现在状况不对,她不应该去想那些,那分明是晏景犯下的罪,凭什么要算到她头上,甚至她也是受害的一员。
但她没有办法不去想,机灵的白鹭,新来的,脸儿圆圆的麻雀,喜欢和稀泥的飞鸾,那些拿了赏钱叽叽喳喳在她跟前说吉利话的小丫鬟,甚至还有贪心的杜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