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景的语气好似只是随口一问,但尤晚秋却如同被人掐住脖颈,连胸廓的起伏都已然消失。
她是谁?
她如今还能是谁?
是必死无疑,在新婚夜被旧情人开膛破肚的陶夫人,还是眼前这个擅闯洞房的恶徒手中把玩的爱奴。
她太知道他会怎么折磨她了,而且他如今这样恨她……
尤晚秋不敢去想若是落到他的手中,会有怎样的下场,她战栗起来,泪珠零落,身子微微往后仰,想避开他的剑。
她极尽哀怜的祈求他:“景和,你放过我好不好,就看在以前的情分上……”
她像是在祈求他放过,又像是想激怒他一剑刺死她。
尤晚秋既不想做陶夫人也不想当他的阿奴。
她只想离这些会伤害她的疯子们远远的。
但晏景却像是没听见她说话,剑尖再次抵上她的胸腔,离心脏只隔着一层轻薄的皮肉。
他唇角依旧噙着笑意,眼眸中却是一片冰冷:“听闻尤小姐天资聪颖,自小熟读四书五经,满腹经纶,怎么连这么浅薄的问题都回答不出来?”
熟读四书五经……
尤晚秋瞬间便想起来,这是她曾在周夫人面前自荐的说辞,他竟连这个都知道了。
他什么时候在她身边安插了人手?
他到底还知道多少,前院的那些人,陶家的人,他们都去哪儿了……
晏景不理会她繁乱思绪,只下了最后通牒:“我只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是我的阿奴,还是陶家的新妇?”
他必然不会放过她了。
尤晚秋闭上眼,如引颈就戮,晏景笑意散去,握着剑柄的手暴出青筋。
下一刻,她却睁开眼,无数仓惶的泪已然消失,嫣然一笑,面上新嫁妆容虽泪湿斑驳,却依旧动人心魄。
她朝他伸出手,指尖轻触剑身,不慎被划破肌肤,艳红一点,是处子血,眉间轻蹙,滑出口的却是娇声:“我自然是阿奴,一直都是……”
她又轻声抱怨,那双如水的眸子自下而上的凝视他,如同膜拜神佛,哀婉乞怜:“你弄疼我了,把它拿开好不好,我害怕……”
尤晚秋已然做出抉择。
晏景得到满意的答复,他收回剑,随手丢在地上,发出一声铁器敲击的声响,吓得她又开始发抖了。
他欺近她,半蹲下身,直视她的眼睛,凤眼微弯,他又在问她了:“你是谁?”
尤晚秋答得极快,不假思索,如同赌咒:“我是阿奴。”
她实在了解他,晏景不屑于强迫她,他在逼她自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