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晚秋见状,也并不遮掩受伤的部位,反而大大方方的朝着那老大夫道:“医者不必多礼,事急从权,既是医者治伤,何须顾及繁文缛节?”
章元白捋了捋花白长须,患者不顾忌繁文缛节,对他这般的医士而言,实属好事,但人在屋檐下,这姑娘不忌讳,侯爷却未必。
他不为所动,只等晏景表态。
晏景则面色如常,不见半分异色,只道:“她说的极是。”
章元白这才上前去帮尤晚秋看伤,两位医女从旁协助,医女虽听二人说是不忌讳,但到底还是在伤患处盖上一层轻薄白绸,才让老大夫上手,又问了她几句话,尤晚秋都一一答了,而后老大夫又隔着丝绸给她把了脉。
几位医者前前后后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又商议了一番。
章元白这才对着晏景开口:“这位姑娘身上最重的是脚踝处一时不慎跌倒,导致皮肉内里筋脉猛烈牵拉所造成的关节扭伤,方才二位女医也替姑娘查探过,并未摸到有骨端突出,应是未有伤到骨处,我回去后,自会同众医士一同商议药方,竭力医治……”
章元白说的很是严谨,医者风范尽显,但看向晏景的眼神却莫名有些怪异。
在他们这些医者看来,尤晚秋的伤再轻不过,何须如此兴师动众,又是就地搭帐,又是急召府医,便是广阳侯自个儿受伤,恐怕都没有这般阵仗。
晏景听了,却又皱眉道:“那其余伤势,难道也无大碍?”
章元白奇怪的看他一眼,而后委婉道:“其余的皆是皮肉之伤,看着严重,但并未有踝处伤势要紧。”
医女比他更机灵些,连忙添了句:“不过女子不比男子耐受,姑娘所受之伤到底有损皮肉,我等会尽力研制去疤之药,必不让姑娘肌肤留瑕。”
晏景听了,赞同道:“所言甚是!”
尤晚秋深感丢人,她羞的头都不敢抬起来,手指揪着衣袖,都要把衣袖抠出一个洞来。
然而下一瞬,却听见晏景问医者要如何治她挑食的毛病,又要吩咐医女给她置办药膳,调养身子。
“景和!”
尤晚秋再听不下去,急忙打断他:“你不要这般小题大做。”
晏景却极不赞同的看着她,剑眉蹙起:“阿奴你不要讳疾忌医。”
这是讳疾忌医的事情么?
尤晚秋气道:“我方才就告诉你,这不过就是一点小伤,你偏要劳师动众,我吃东西本来就少,你非要逼我多吃做什么?你烦死了!”
她这话一出,在场人皆是吓了一跳,一个个的皆去看晏景的脸色。
广阳侯本就威名在外,陶府案子过后,更是被不少人私底下骂为白面阎罗,人人皆惧。
这姑娘不知是什么来历,竟敢如此驳他面子,莫说是心高气傲出身尊贵的侯爷,便是随便一个普通男人,被女子这般挑剔,亦是要动怒的。
章元白有些不忍的避开眼,不想看到眼前女子的下场,而那两位医女更是战战兢兢起来,生怕被连累。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被揣测会如何惩治这不敬女子,处于风暴中心的广阳侯,却只是轻叹一声,很无奈的说。
“你不喜欢,直说就是了,何必说出这般叫人伤心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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