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骧说道:“你不用枉费心机挑拨我和皇上。在我眼里,忠诚最重要,一个背叛皇上的人,哪怕曾经贵为丞相,在我眼里,也低贱如蝼蚁一般,我不会相信一个蝼蚁的话。”
李善长依然目不转睛的看着毛骧,“你见我如蝼蚁,殊不知你在皇上眼里也是蝼蚁一只!你视皇上如亲生父亲,但是皇上把你这个义子当什么,你心里还不清楚吗?八年前我暗算燕王,差点将他刺杀在兰州王保保城,皇上明知我可疑,却依然没有动我一根汗毛,对待亲生儿子尚且如此凉薄,你一个收养的义子,总有卸磨杀驴的时候!那时你的下场比我还惨!”
毛骧眼神一闪,冷冷的说道:“很好,你刚才亲口承认了自己八年前暗杀燕王的罪行。”
李善长又笑道:“反正都是一死,承不承认有何区别呢?当年我以为皇上惦记着多年君臣之谊,所以选择容忍,如今我明白了,不是不想杀我,而是时机未到。其实你和皇上都明白书房地下的密室书信是怎么来的,不是燕王,就是燕王妃。反正不可能是我自己,大家心知肚明。”
“如今胡惟庸连累的我的淮西党土崩瓦解,皇上本想找一个借口就要杀我,你就立刻找到了密室里栽赃的书信账册,皇上真是瞌睡遇到枕头,这个枕头递的太及时了,所以皇上不会追究幕后在书房挖坑燕王夫妇的算计。”
李善长笑道最后,两行泪水无声流出,“也罢也罢,以人之道,还施彼身,我当年是怎么陷害谢再兴的,今日燕王夫妻就是用同样的方式算计我,一报还一报,我无怨无悔,只是可惜了妻儿和李家族人,他们是无辜的。”
毛骧依然不为所动,“继续说,你刚刚又承认了陷害谢再兴的罪名。”
李善长泪痕未干,又冲着毛骧诡异的笑道:“承认又如何?皇上明知如此,也不会为谢家翻案的,滥杀忠臣,君威何在?何况当年皇上忌惮谢再兴的两个女婿朱文正和徐达久矣,尤其是朱文正,青年有为,文臣武将都心服口服,太子朱标远不及这位堂哥,皇上早就想对谢再兴和朱文正这对翁婿动手了。我当年就像今天的燕王夫妻,恰到好处的递过去谋反的证据,至于证据真假,皇上不会去甄别的。而你,毛骧,你也会走我们的老路,不信的话,我在黄泉路上等你。”
毛骧淡淡道:“我和你不同,我一不结党营私,为自己和族人牟利;二不动摇忠心,玩弄权术,我一切以皇上的利益为重;三不怕死,君要臣死,臣不需要任何理由,合理的,不合理的,对我都一样,皇上要我死,我就去死;皇上要我活着,我就活着。所以黄泉路上,你想去那里就去那里,我毛骧不屑和叛徒为伍。”
见毛骧油盐不进,李善长冷笑道:“你这是愚忠!”
毛骧用剑柄敲了敲铁栅栏,“为皇上效力,首要的是忠诚,所以你在里面,我在外面。”
李善长盯着毛骧的佩剑,“你大兴诏狱,剑下有像我这样的奸臣,也有无数冤魂,将来像我这样的奸臣死绝了,群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冤魂的朋党前来索命时,皇上会毫不犹豫的推你出来背黑锅,原因嘛,和谢再兴案是一样的——为君者讳。君王永远高高在上,不会出错,错的永远都是我们这些蒙蔽君王的臣子。毛骧,你还不觉悟?”
毛骧说道:“夏虫不语冰,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在皇上遭遇最大危机的时候选择动摇,选择背叛,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掩盖,你有今天的下场,追根问底是你的不忠,而你至今不知悔改,还妄想说服我背叛皇上,实在罪无可恕,难怪皇上会拒绝见你。”
李善长呵呵笑道:“皇上不来见我,是因为他心虚,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谢家灭门是怎么回事,他为了巩固皇权,可以牺牲所有人。”
毛骧冷冷道:“你现在的招供已经足以抄家灭门,只需按个手印就足够了。来人,割去他的舌头,以免上了刑场大骂皇上,蛊惑人心。”
李善长瞳孔一缩,“你敢!临安公主是我的儿媳妇,李芳李茂是我的亲孙子,皇上不可能杀了亲外孙,所以我们李家永远不可能灭族,将来公主和孙子们会为我报仇的!你敢割我舌头,将来你会遭报应,必定是千刀万剐之刑!”
毛骧轻蔑的看了李善长一眼,“叛徒不会明白忠臣的视死如归。我认皇上为义父那天开始,这条命就是皇上的了,为君而生,为君而死,砍头和凌迟没有什么区别。来人,用刑。”
“疯子!你是疯子!”激怒之下,李善长用头撞击着铁栅栏,额头青筋爆裂,犹如一条条蠕动的蚯蚓,“所有为朱元璋卖命的人,无论奸臣忠臣,都没有好下场!我等着你,毛骧!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那时候我会看见一个后悔不已的你!”
毛骧冷冷道:“还等什么?快点用刑!”
两个锦衣卫将疯狂挣扎的李善长绑在刑架上,铁钳子夹住了舌头,手起刀落,李善长疼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