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靖难军已经到了长江北,而平燕的征讨军绝大部分还在山东转圈呢!
建文帝大急,下令勤王的军队回到金陵,保卫京城,可是诏令既出,八方藩王的军队,卫所的驻军呼应着居然寥寥无几!
大部分人都在观望,或者干脆倒戈投降了燕王。尤其是手握重兵的藩王们,在建文一年听到湘王一家子都活活烧死的惨状后,其实都对朱允炆这个侄儿绝望了,在四哥手里至少能活着当一个富贵王爷,侄儿是想要了我们这些皇叔的命啊!
山东援军久久不归,勤王的军队也行程缓慢,能拖则拖,实在拖延不了就装病,今天头疼,明天脚疼,就是不肯带兵勤王。
建文帝这才意识到自己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了。
三位顾命大臣,黄子澄,齐泰、方孝孺联名上书,建议割地议和。
建文帝不同意,“祖宗留下的江山基业,岂能白白给了谋逆之人!”
齐泰说道:“此乃缓兵之计也,先派人和谈,以长江为界,划江而治,燕王在长江以北,为北明皇帝,皇上在江南,为南明皇帝。”
黄子澄也点头说道:“南北朝是假,等待援军是真,我们先派人稳住燕王,等援军齐齐赶到,立刻就能反败为胜!”
方孝孺摸着胡须说道:“山东五十万军队正在赶往金陵,八方勤王的军队也正在往京城集结,最多一个月,我们就能发动反击,将燕王制服。”
建文帝无计可施,只能忍辱接受缓兵之计,“诸位爱卿觉得派谁去和燕王谈判南北划江而治?”
齐泰说道:“微臣以为,魏国公徐辉祖最合适不过了,他是燕王的大舅子,但对朝廷忠心耿耿,听说在攻打北平城时也算尽心尽力,若不是李景隆这个草包下令他增援济南,恐怕北平城已经被攻破了。”
建文帝想了想,即将兵临城下,也只有魏国公最合适了,“传朕口谕,宣魏国公觐见。”
魏国公徐辉祖重新得到重用,封为钦差大臣,奉旨渡江和谈。
消息传出,曹国公李景隆心下更不是滋味了,由于兵临城下,朝中又是无人可用的尴尬境地,只得重新启用了李景隆这种“败将”,镇守京城,只是昔日堂堂六十万大军主帅,居然落魄到了驻守京城十三道城门之一——金川门的地步!
李景隆借酒消愁,徐增寿亲自送上了美酒,还陪着喝酒。李景隆喝得微醺,“徐老弟,如今我落魄了,众人眼里都是嘲笑,只有你一直陪着我,哎,还是酒肉朋友靠得住。”
徐增寿端着酒壶,倒满了美酒,递给李景隆,“李大哥千万不要气馁,小小的金川门将来也有大用处的。”
“有用个屁!”李景隆说起了粗话,“你大哥都去和谈了,燕王和皇上划江而治,各当各的皇帝,这天下还是他们老朱家的!”
“啧啧啧!”徐增寿笑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燕王不会接受和谈的,燕王之志,在平天下。”
李景隆眼睛一亮,“所以还是要打?”
徐增寿指着金川门,挤眉弄眼的说道:“你救了周王,燕王早就不计前嫌了——不过,这道门你可要‘好好’的守着。”
酒肉朋友多年,李景隆听出了好朋友话里的意思,“好啊,我一定替燕王‘好好’守着金川门。”
徐增寿激动的拍着李景隆的肩膀,“好兄弟!”
皇宫,御书房。
建文帝散朝议事归来,又要面对堆积如山的奏折,忙的焦头烂额,刚进书房,就闻得衣裙窸窣之声,他的书房只容许常瑾进来,连马皇后都不能例外,因此建文帝刻意缓了缓脸色,一洗愁容,暖声说道:“瑾儿?你来了?”
常瑾从如山的奏折的里冒出头来,幽怨的说道:“皇上,昨晚不去柔仪殿歇息,是不是嫌弃我年老色衰了?”
因西域乌头毒太过霸道,常瑾养到如今方病愈了,身体瘦弱,下巴瘦得几乎能看见淡蓝色的血管。
建文帝歉意说道:“前方战事吃紧,军情不断,昨晚我一夜没睡,都在和大臣们商议国事。”
常瑾随口问道:“上次不说燕王军队难忍南方酷暑,得了瘟疫,即将败退吗?怎么又打起来了?”
建文帝故意说谎,不想让病重的常瑾担心,便敷衍说道:“据说军中来了位神医,治好了瘟疫。”
常瑾嘟囔道:“什么神医?估计又是燕王妃吧,她懂得医术。”
建文帝说道:“或许是吧,咱们不提这个——今天的药吃了没?歇了午觉没有?瞧你眼底一片青黑之色,昨晚定没有睡好吧?醒了几次?”
常瑾似乎相信了建文帝的话,也不再追问,说道:“还是老样子呗,昨晚没睡好,今天想歇午觉来着,可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或许——你陪着我身边,我就能安睡了?”
建文帝说道:“你先去睡吧,我还有一堆公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