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五张符”的大门,丝丝墨香便是扑面而来,方南谙熟此道,鼻尖一动便是轻易分辨出了“兰灵墨”、‘古海墨’等数种不同品种的上好灵墨来。
“看来此阁果然是以出售灵符为主的。”
目光在大堂前扫过,看到四周墙壁上贴着的各色灵符样品之后,方南点了点头,心下稍安,向内部处走去,眼角余光下意识地打量起阁中的修士起来。
大堂约五丈见宽,此刻大约有十几个修士聚在东侧,而西侧却空旷一片,只有一名头戴暗青色斗笠的修士抱臂倚墙而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沉默不语,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模样。
神识下意识地在此人身上扫过,方南登时变色微变,连忙收起神识,不敢再随意打量,转而走向东边的柜台。
此人竟然是一名筑基修士,难怪其余人都不敢过于靠近的。
虽说坊市中规矩极多,筑基修士也不会随意对炼气小辈如何的,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要不小心惹得对方不舒服了,下场定然是好不到哪里去,无论如何,离一名陌生的前辈远一点都是明智的选择。
柜台内侧,有着六七名身着灰袍的伙计在忙碌着,方南一眼掠过这几人,看到最右侧的一名年轻伙计前面没什么人,就直接来到了右边。
“这位道兄瞧着面生,是第一次来我们五张符吧?这里各色灵符应有尽有,不知道友需要些什么?”年轻伙计刚送走一名老者,见方南走来,连忙转过身来,笑着道。
“在下可不是来买灵符的,而是有一批灵符要出手,不知道贵阁这边收不收的?”方南目光落在此人身上,摇摇头道。
“收灵符?”
年轻伙计明显一愣,犹豫了片刻后,才说道:“我们五张符可是在整个嘉州都有产业的大店铺,素来都有专门采购灵符的渠道,如果是散客来卖的话,除非是中阶灵符,或者是一些品种罕见些的灵符我们才会收下的。”
方南心中大喜,自己用那些每月多余出来的材料制作的灵符中固然有火球符和冰刺符这种常见灵符,但也有一半都是在低阶灵符中画法最复杂之一的“陷地符”,想来这家店铺也不会拒绝的。
一拍储物袋,厚厚一叠灵符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方南瞥了眼手中灵符,正准备开口,不远处的门口忽而传来一名年轻男子的声音:
“萧师妹,这里我们也找的差不多了,禾师兄他只怕去了河阳城那边,不如先离开此地,去那边看看如何?”
“吴师兄又在说笑了,半个时辰前小妹才与禾大哥分开,约好等门中师叔赶来再一同赶路的,怎么可能这么早就离开?”接口的却是一道清丽婉转的女子声音。
这对话本来极为寻常,但偏偏方南在听清第一句话的时候,就猛然一怔,旋即面色大变,不敢置信地回过头来。
外面秋日高悬,两道身影经过门口,连服饰长相都尚未看清,转瞬就消失在视线里,方南瞳孔微缩,扭头对伙计道了声抱歉,就收起灵符,急匆匆地向门口而去。
跨出门槛,不远处就是一个十字街口,方南站在街口四处张望,耳畔秋风萧瑟,却见人潮熙攘,哪里还能见到那两人的踪迹。
……
再度送走一位顾客,年轻伙计见店内的人已经是少了许多,打了个哈欠正准备歇息一下,眼睑低垂时,一道高大的影子被日光拉的老长,从门外映照在地面上。
神色微动,他下意识地抬头瞥了一眼,却又见到那位刚离开不久的白衣青年缓缓走了过来,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
一直到了柜台边上,眼前这位白衣青年却依旧一副没回过神来的模样,停在原地怔怔然半晌,也不见说一句话。
心下有些好奇,年轻伙计迟疑了会儿后,还是忍不住轻声唤道:“道友?”
突然被人叫住,方南的思绪瞬间被尽数扯回,目光落在跟前,正好对上伙计的眼神,他心中微惊,明白过来是自己失态了。
“不好意思,刚才见到一位数年未见的故人经过,一时难掩激动,是在下失礼了。”方南的脸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拱手笑道。
“不碍事,不碍事,在下能够理解。”年轻修士不在意地笑了笑,随口就又把话题转回刚才的交易之上,“倒是道友方才拿出的灵符,如果在下没有看错的话,似乎是陷地符?”
方南有些意外地看了此人一眼,微微颔首,也就顺势再度拿出那些灵符来,稍一辨认后,将下面的一叠抽出来,放置在了柜台上。
年轻伙计随手拿过最上面的一张,仔细打量了一番后,又用食指在灵符表面的墨迹上轻轻抚过,才赞叹了一句道:“果然是陷地符,而且还是其中的上品。”
大概数了一下柜上的灵符,伙计脸上明显露出几分迟疑之色来,他看着方南,试探着道:“道友的意思是这些灵符全部出手吗?”
方南颔首道:“不错,一共四十六张,贵阁要是能全部收下的话,在下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若是如此的话,在下就没权力决定此事了。”年轻伙计苦笑了一下,指了指楼梯口,道,“掌柜的就在二楼,要是道友不急的话,我现在就去问一下掌柜,再回来给道兄答复如何?”
“理应如此,道友请便。”方南自然没有什么意见的。
目送伙计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方南面色平静地转回身去,看似在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墙壁上贴的灵符样品,但眼中却时不时地闪过惊疑不定之色。
方才那一男一女两名修士的对话他只听到了一点,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两句话,却与四周修士的声音格格不入,违和感十足。
而方南也当场就反应过来,这二人说的根本不是大周语言,而是自己已经一年多没听过的东南口音!
“东南修士……”
沉默半晌后,方南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轻声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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