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思汝略略抬高声音:“然儿?”
罗浮春从木然中霍然转醒:“孩儿不知……”
“文门主可听见了吗?他说不知,便是不知。”萧思汝转向文润津,客气地一拱手,“请文门主自重。”
文润津倒也没怎么刁难,讨了些口上便宜,便住了口。
谁人不知,封如故待他这两个徒儿,是如何的刻薄寡恩?
这两名徒儿近些年来走南闯北,变着法子赚取银钱,便是供封如故挥霍的。
到现在为止,没人见他们用过归墟剑法,没人见他们从封如故那里学得一丝半点的本事,名字倒是被封如故连名带姓、随口改作了酒名,简直是把这两名大好青年当做杂役驱使。
在文润津看来,这几乎等同于羞辱了。
文润津自问,若是自己遭此对待,抓到封如故的把柄,绝不会替封如故掩饰。
若说他这两徒弟有多真心实意地爱他、敬他,以至于敢替他瞒下这滔天大罪,文润津自是不信。
因此,他只需将众人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引走便罢。
话说多了,反倒显得他文润津刁难人。
罗浮春回答完毕后,眼前一阵阵发着黑,一时间觉得这世界上,只有落久是真实的了。
因此他更用力地捏紧桑落久发冷的手掌,轻声唤身边人的名字:“落久……”
桑落久攥紧手,背脊绷紧,一时也忘了要装柔弱的事情。
所幸,他的师兄如今神思混乱,未曾注意到他此刻的异常。
桑落久在极力思考,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以及有无应对之策。
但桑落久愈想,身体抖得愈厉害。
起初,桑落久认为,师父不肯授他们剑法,只是单纯因为他看不上他们的资质。
桑落久没觉得受辱,相反,他喜欢这样傲然的师父。
如师父这般的人,就该狂傲一生。
若是有此本领,性格却是谦逊温和,反倒失了魅力,会叫桑落久觉得索然无趣。
可是,师父……
桑落久细理着与师父共处的日日夜夜,才恍然意识到,他自以为亦步亦趋追随着的师父,实则是一个幻影。
真正的师父,他从未认识过。
罗浮春在他耳边低声呢喃,声如梦呓:“落久,这定然是假的。……这是噩梦。”
桑落久同样执紧罗浮春的手,目睹着眼前乱象,却激动得一阵阵泛着鸡皮疙瘩,崇慕之情伴着心潮而生,惊涛拍石似的拍击着他的,难以抑制。
他费尽千辛万苦,才勉强忍下嘴角的笑意。
师父……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呢?
落久真想知道啊……
见文润津那边偃旗息鼓了,他的长子文忱默默走上前来。
在文始门中再见封如故之后,他被勾起昔日恐惧,这数月来茶饭不思,形容愈发消瘦下去,如今看起来,几乎狼狈得有了鸠形鹄面之相了。
文忱的声音轻如蚊鸣,期期艾艾:“父亲……云中君入魔,应该不是他有意。在‘遗世’之中……”
彼时,封如故为救他们逃狱的六人,右目被那丁酉重创。
或许,便是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