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自然不会立刻决定。
他先是让顾遇离开,然后让高全儿把顾遇写给他的折子烧掉,接着又命人将内阁的几个阁老喊来,就问他们:“诸位卿家,邓州长广县之事,可有决断之法了?”
内阁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法还是先前的那一套,要紧的还是得将长广县的县令人选定下来。
皇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县令人选呢?吏部可定下来了?”
同时阁老的吏部尚书道:“回陛下的话,吏部还在甄选人才,会尽快定下人选的。”
皇帝颔首,他指着吏部尚书道:“给你五日时间,五日内定不下来人选,你这个礼部尚书就亲自去长广县做县令!”
众人闻言均是一骇,知道皇帝是动真怒了。
没人敢说反驳的话,吏部尚书撩袍子给皇帝磕头应下。
皇帝继续道:“先前定下去长广县的人……既然他们都出了状况,但大靖的官位不可一日无人,立刻派人将那些人的缺顶上!
至于他们……既然他们身体不适,朕就不能强迫他们为朕办差,余生都好好在家将养着吧!”
这是要永不录用的意思!
内阁大臣们不敢说反驳的话,左右都是些没有背景的官员,不用就不用了。
当然,皇帝的做派给众人传递了一个很强硬的信号,仕途是皇帝给的,皇帝能给,也能收回去!
给皇帝办事儿,就不能挑拣,也不能瞻前顾后,不能挑三拣四,不能前怕狼后怕虎,最要紧的不能怕苦怕累。
不然,他一个皇帝还收拾不了你这个臣民?
呵呵!
多大的笑话呀!
皇帝最后独独留了箫首辅说话,其他人让滚蛋了。
只有君臣两个,箫首辅的背脊绷得紧紧的,躬身站在距离皇帝不远的地方。
皇帝问箫首辅:“现在就你我君臣二人,萧爱卿你来说说,长广县的事?”
箫首辅神色凝重地道:“陛下,臣觉得,有问题的应该是整个邓州府,不是单单一个小小的长广县。
臣觉得长广县暴露出了问题,但并不代表邓州其他县就没有问题。”
说到这里他稍微顿了顿,皇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箫首辅迟疑了片刻,便道:“邓州和卫所呈上来的折子,说卫所的船只老旧,兵器亦是跟不上,向朝廷索要一百万两军费,折子写得有理有据,按照朝廷以往的标准,他们要一百万两,户部拨五十万两。
只是这五十万两……
邓州沿海海寇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问题,前朝也封过海,但是封海和不封海的情况其实差不多。
封海之后海寇活动只会更加猖獗。
唯有彻底解决邓州卫所的防卫,才有机会解决吏治……说到底还得徐徐图之。
不然陛下就是派十个八个县令去,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这个有去无回不一定是死,更多的可能性是被同化。
治理一个偏远的,远离政治中心的地方不是说你换两个当官的就行了。
为什么有个词语叫‘地头蛇’?
山高皇帝远,朝廷的官员还真斗不过地头蛇。
人家是祖祖辈辈都在那个地方生活的人,不管是人脉还是别的,都不是朝廷的官员能比肩的。
皇帝起身走到窗前,他推开窗看向窗外,叹气道:“徐徐图之,朕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