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氏跟姚三柱强撑着笑脸,心里恨不得让果儿把刚才说的话吞回去。
姚老爹这才对众人道:“不说了,都吃饭吧,吃完了饭好干活。”
众人吃着饭,姚三柱看见饭桌上一如既往的杂粮稀饭,并不是昨天买回来的大米跟白面,不满地嚷嚷起来:
“咋还是杂粮饭?昨儿不是买了那么多大米白面回来,该吃就吃别省着呀?吃完了咱再去买就是了。我说大嫂,咱娘忘了你也该记着,好歹做几张白面饼子,还有那几斤肉,别搁坏了……”
姚老爹冷冷瞅过去一眼,姚三柱讪讪地说不下去了。
姚老爹一碗饭吃完,看了看老三碗里没吃几口的杂粮饭,伸手端了过来,给自己碗里拨一些,剩下的给老大和老二几个每人拨了一点儿。
“哎——爹你这是干啥,我还没吃呢。”姚三柱见状急得想把碗端回来。
“你不用吃,你光说就能饱了。”
姚老爹淡淡说完,招呼几个儿子赶紧吃,完了还要下地去呢。
姚三柱傻眼了。
陶氏见那边桌子上老头子把老三的饭给分了,转头看看一脸幸灾乐祸的包氏,忽然伸手把她面前吃了一半的杂粮稀饭端过来,先给自己倒了一点,剩下的给身旁的三个笑孙子一人碗里分了一点,把空碗放回包氏面前。
“哎——娘,我可啥都没说呀!”
包氏心里一急忙喊道,家里的饭都是定量的,少了一碗稀饭更吃不饱了。
陶氏一记眼刀子飞过去,自个儿男人被罚了,当媳妇的还想吃饱饭?美得你!
吃完饭,姚老爹把孙子们都打发了出去,单留下几个儿子,这是有话要说。
包氏也被留下来,坐在婆婆旁边大气不敢喘。
姚老爹从怀里掏出旱烟袋,装好一锅旱烟点燃不紧不慢抽了起来。
果儿跟着皂儿她们出了屋,到堂屋的厨房帮忙洗碗,但是她对里面的情况很好奇,想听听她爷准备咋收拾她这个活宝爹,于是一手里干着活,一边竖着耳朵听里屋的动静。
“……老三,你这两天毛病又犯了?你还记得自个儿姓啥不?瞧把你给张狂的咱家都快搁不下了,那钱是你挣回来的?那些东西是你挣下的钱买回来的?四六不分的东西!看把你给能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出息了呢,你能天天挣下钱炸油饼子吃了?
睁开你那混眼珠子好好看看,那是果儿丫头挣的钱,不是你挣回来的!
还烧的上天了,记住了,咱就是个庄户人,别说那钱不是你自个儿挣的,就算是你挣的,也得给老子把尾巴夹紧了,该干啥干啥。敢再胡咧咧看老子不抽死你。。。。。。”
果儿在听得险些笑出声,她赶紧捂住嘴巴过来继续擦碗。渣爹就得这样三不五时地被紧一紧皮,不然还真能忘了他姓啥。
夜色渐浓,陶氏端着一碗油灯进了厨房。昨天老三一家从县城买回来的猪板油,趁着天黑熬制出来,两斤猪板油能吃到过年呢。
庄户人家偶尔逢年过节能买得起一点猪板油,一般都是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才熬制,因为那猪板油一旦熬起来香味太浓,能飘出老远,给别人知道这家买了猪板油这种金贵东西似乎有露富的嫌疑,虽然大家都不富裕。
在姚家熬板油这种活向来是陶氏亲自操持,何氏在旁也就打个下手烧烧火。
两斤猪板油,陶氏小心地放在案板上,先切成块,再一块一块切成厚一些的片,等何氏的火烧的差不多了,陶氏把切好的肉片一点点放进锅里烤,再拿筷子不断地翻动。
随着锅里不断传出来滋滋声,不一会儿整个厨房溢满了浓浓的油香。
“好香啊——一闻就知道是娘在熬板油。”
姚三柱悄无声息溜了进来,倒把陶氏吓了一跳。
“作死呢这么大声?快把门关上。”
陶氏低声骂了一句儿子,低头继续专心地用笊篱跟筷子飞速地在油锅里翻转,捞出里面的油梭子放在一个空碗里。
姚三柱盯着锅里冒着香气的板油,再看看旁边捞出来的油梭子,哈喇子都快要流出来了:
“嘿!熬出来这么多油,娘你咋不顺便弄几张油饼子吃呢?”
“吃、吃,就知道吃,我还没说你们呢,两斤猪板油二十几文钱,能熬小半盆油出来;你们是脑子被抽风了还是咋的,竟然还充大爷买了那么多菜籽油回来?
那菜籽油多少钱一斤?那是咱庄户人家吃得起的东西吗?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手上有俩钱儿就烧得慌,咋不抽死你们这帮王八犊子,糟蹋钱的败家娘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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