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以往骑于小牛马之上,前往任何去处,都会抱怨小牛马的速度过慢,亦会使劲拍打它的臀部让它快些;而此刻的阿真,虽是发觉小牛马飞行不快,却是硬生生装出大家闺秀之感,并无任何催促。
她无不诚惶诚恐地想着——
身后可是薛铭御啊……
此时他与她的距离近在咫尺,阿真本应欢喜,可却怯生生地不敢与他搭话。若是换作平时,阿真绞尽脑汁地设法回复他的调侃,可是真正如此之近了,却是什么也说不出了。
薛铭御自然是发觉了她的改变,平日里她虽话不多,可却是个性情中人,想到何事便能说上一通;今日如此反常,倒是令他有些许不解。
“阿真。”他微微前倾,声音虽是不大,却足以使她听得真切,“进入我的回忆吧。有些事,你需看的明白些。”
“何……何事?”阿真心下一惊,思索片刻后,发觉自己似是毫无损失;随后便追问一句,“可我亦是不能自如地穿梭至回忆幻境……”
“无碍。”薛铭御淡淡而道,“路途还长,你睡一觉便好。”
“好……”阿真听罢,竟真有些睡意,疲倦之感涌上心头。
片刻之后,阿真沉沉睡去,并不知晓她重重倒在身后之人的肩胛之上。
薛铭御见她呼呼大睡,苦笑着摇摇头。从未见过一个女孩会是如此豪迈的睡姿,仰头朝天,还微微发出鼾声。不过,倒是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她;他便下意识往左肩望去——
阿真的长睫如蝶翼般,在白皙的脸颊绽放;青丝在耳畔微微飘动,白裙随风摇曳,甚是牵动人心。
平日里见她之时,有时聪颖至极,有时却迟钝得不行,即便是识人颇多如薛铭御,亦是对她捉摸不透。
薛铭御淡淡一笑,转眼望向身下之景——当真是美景如画。
小牛马似是察觉到阿真睡去,便减缓了速度,在青空中悠闲地浮着。
此刻的阿真又是进入一片黑暗,可不同于往日之时,此时原本该出现的混沌一片并未展现,而是一片安宁之景。
寂静的暗色,倒是让她有点害怕。
“此处……是薛铭御的回忆吗?”
阿真走走停停,并未发觉有人影的出现。“薛铭御究竟是经历了何事……”阿真有些按捺不住耐性,“为何回忆之中如此萧条?”
忽然,身边之景在快速崩塌,阿真下意识捂住耳朵,下一瞬便是传来极为刺耳之音。那叫喊声浓重而凄惨,她惊恐地转身——
此处是一片沼泽,上流淌着火红的浆液,即便未能近些看,亦是能察觉此处的滚烫。
阿真遥遥望去,似是发觉一个身影,极似薛铭御。
他立于滚烫的浆液之中,高高举起嗜血剑;而他眼前的庞然大物,似是一头巨兽,被嗜血剑深深刺入胸脯,发出震耳欲聋的低吼。
“薛铭御!”阿真脸上的惊恐转而成为担忧至极,拼命冲向他。
她分明看见,他的脸,他的臂膀,甚至是他的全身,都渗出鲜红的血迹。
可偏偏是在此时,身侧的火红一片消失了,眼前那人,也渐渐扭曲,消失不见。
阿真在原地怔住了。她四周的景物正在变幻,成为了散魔阁中诸多山洞里的一个。
此洞相较于海棠的花洞与寒冰洞来说,要大许多;况且此洞之内,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牢笼,一只只魔物被关于此处。洞的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炼池,里面充斥着各色的药水,许多驱魔者来来往往,将一只只魔物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