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如雕塑般僵硬在原地,逐渐被落寞吞没。他承认自己终究是比不上秦雨默的,他说得对,只要他出手,任何人都没有胜算。伊凡用力握紧了口袋里的戒指,从指尖狠狠划过。
席岩胡乱地抹着泪奔向电梯,等伊凡反应过来追过去,电梯门已缓缓合拢。他直接跑向了安全出口,直到医院大门口才追上她,狠狠拖住了她的手腕。
“岩岩……”
“伊凡,答案几天前我就给你了。”
伊凡脸上的表情僵住,“我不是要你的答案。”
“那你还要什么?”
“我想听你的真心话。”他从来没有如此期盼席岩能亲口说出他想要的答案。
席岩回头看他,穿堂风吹过,满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显得她突如其来的笑容更加凄楚。
“真心话?伊凡,你何时在乎过我的真心?”席岩抖着声音问,“那你告诉我,你和苏以南是什么关系?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刻的席岩,看上去柔弱到很快就要倒下去,却仍倔强地不肯服输,哪怕在一字一句上。
“我和苏以南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信吗?”
“那么,我和秦雨默什么都没有,你信吗?”她深吸了口气,忽而一笑,“我自己都不信。”
席岩转身便走,被伊凡再一次拽住,近乎野蛮地一扯,她跌进他的怀中。伊凡抱着她,无力感却在身体里蔓延,似乎这是最后一次拥抱。
席岩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半分动作,只任其维持着这样的姿势。
伊凡彻底认输,低低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岩岩,我告诉你真相。”他感觉怀里的人颤抖得更厉害了,但若这一次再不说出来,恐怕她不会再给他解释的机会。伊凡下意识地紧了紧搂在她腰间的手,似乎可以分散自己的痛苦,“那天晚上,你和我在一起,喊的却都是秦雨默的名字,一直都是……”
那一晚凌乱的记忆零零碎碎地出现在脑海里,却无论如何都拼凑不完整,席岩依旧靠在伊凡的怀里,默默无语,只是一闭上眼,泪再次决堤。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她都觉得他们又回到了三年前,细细地核实着每一个细节。
“这就是你离开的理由吗?”
“以前是,但现在不是。这三年让我明白,失去你比接受这个事实更心痛。”
“所以,我应该原地等着你,然后原谅你,或者是,我应该感谢你的施舍和怜悯。”席岩不由得抬起头来,目光与伊凡对视,“二哥,你没有你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爱我。”
“都不是。”伊凡低垂着眼睑,“岩石头,你拒绝我是因为选择雨默了吗?”
“宁州那么多男人,我不是非得选择你们其中一个吧?”
“岩岩,再考虑一下,或者我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如果三年前你能这般‘大度’,就算我不爱你,我也一定会和你在一起。”席岩的笑容不经意间从唇间溢出,附在他耳边不紧不慢地说道,“更何况那时候我那么爱你。”
没等伊凡回味过来这句话,她已坐上出租车绝尘而去。
在车上,席岩不管司机用多么异样的眼光看她,她依旧流着泪。人一旦得知太多的真相,就会超负荷悲伤,以至于对周遭都不管不顾。她开着窗户,手臂交叠地放在窗沿,下巴抵在上面,呆呆地看着满目的霓虹流彩转瞬即逝。
她没有撒谎,她是爱过伊凡的,她确信。只是后来再和他在一起,她到底是因爱生恨,还是为了当初的不甘心,她已不得而知。至于对秦雨默的感情,她从来都没有正视过。她一直都觉得他们之间就是理所当然的。在一起,那就是自然平衡的规律,压根就没有考虑过第二种可能性。
从她寄居在秦宅的那一天起,秦家就给她灌输了“不得喜欢秦雨默”的思想,甚至那时候幼小的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喜欢。但她还是爽快地答应了,并且一直很好地执行这个约定,努力扮演好自己在这个家里的角色,这是寄人篱下的代价。更何况,她不想失去秦雨默这个独一无二的依赖。
她一直在问自己,她爱秦雨默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个男人肯为一个女人做那么多事情,不求回报,是爱情吧?但是,她和秦雨默之间,她不确定。对一个人好也是种本能,或者会形成习惯,与爱无关。伊凡如雕塑般僵硬在原地,逐渐被落寞吞没。他承认自己终究是比不上秦雨默的,他说得对,只要他出手,任何人都没有胜算。伊凡用力握紧了口袋里的戒指,从指尖狠狠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