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玉儿倒是对陆无名改观些许,这时还真有几分做爹的样子。
众人简单商议了几句,便各自散去准备,待屋里只剩下陆追一人时,他方才松开一直攥紧的右手,一枚小小的松果滚落出来,那是他从枕边香囊中随手取出的,四周有尖锐的小刺,可以扎入手心,让疼痛帮自己保持清醒。
方才陶夫人说要闭目凝神传授阵法,他记得萧澜与爹的叮嘱,便暗中握了一枚松塔在手中。果不其然,阵法教到一半,晕眩的感觉便层层涌上,眼前也出现了幻觉。
幸亏有锐利的痛感不断自手心传来,他才一直保持着应有的清醒——而意料之中的,最后又是冥月墓。
陆追揉了揉手上的红痕,向后靠在软垫上,深深叹了口气。
陆无名与萧澜出了客栈。
虽说是要同往,但两人自然不会光明正大并肩而行,一路都是一明一暗,一前一后。
城外荒山,冥月墓小弟子连滚带爬跑到山洞中,上气不接下气道:“姑姑,少主人回来了。”
鬼姑姑沙哑道:“一个人?”
“是一个。”弟子赶紧点头。
鬼姑姑站起来,拄着拐杖缓缓出了山洞。
外头的太阳有些亮,她眯起眼睛,半天才睁开。
萧澜道:“姑姑。”
鬼姑姑看了他好一阵子,方道:“我还当你会带着陆无名一道来。”那日搜山的弟子被打得骨骼碎裂,她一看便知是陆家的掌法,当年为了海碧,她曾与陆无名交手过数次,对此再熟悉不过。
萧澜摇头:“陆前辈只想保护明玉。”
“三句话不离陆明玉,你可当真是中了邪。”鬼姑姑摇头。
萧澜道:“我此番回来,不是为了同姑姑争辩这个。”
“那你是为什么?”鬼姑姑语气有些怨毒,“为了拿我的脑袋,去讨你老丈人开心?”
陆无名:“……”
萧澜道:“姑姑还记得在许多年前,我同你说过的食金兽吗?”
黑蜘蛛刚从山下回来,听到他这句话,脸上不易觉察闪过一丝情绪——被暗处的陆无名悉数看在了眼里。
“食金兽?”鬼姑姑想了想,“那吃金子的黑熊?”
“姑姑一直就不信,可那当真不是我胡编乱造出来的。”萧澜看了眼黑蜘蛛,继续道,“我几天前在城里又见到了他,名叫蝠。”
鬼姑姑疑惑:“所以?”
“他亲口承认,多年前红莲盏在萧家的流言,以及此番各门派收到的书信,都是出自他手中。”萧澜道,“只可惜还没细问,就被他逃了。”
“目的是什么?”鬼姑姑问。
“不好说。”萧澜道,“这也是此番我来找姑姑的目的。”
鬼姑姑道:“你想让我出手抓人?”
萧澜摇头:“我想先查清楚,在十几年前,那食金兽为何能在墓穴中视机关如无物,来去自如。”
他说这句话时,黑蜘蛛瞳仁猛然一缩。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无非就是想让我回冥月墓,放过你那心上人罢了。”鬼姑姑用拐杖跺了下地,“你太让我失望了。”
“姑姑也知道,陆前辈来了。”萧澜道,“若我只想保护陆明玉,大可丢下冥月墓,甚至与姑姑反目成仇,可我还是回来了。”
“你现在还不算与我反目成仇?”鬼姑姑像是被他这句话激怒,语调也拔高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