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已看穿李炽的伪装,却不曾在匡宗面前揭发,甚至想看炽郎如何报复,他做的一切努力,都会让她知道:他到底有多恨她,恨得越深,那么,她在他心里就扎了根!
她在匡宗面前,一味讨好;在李炽面前,却一味伤他激怒他。情感的扭曲,折射着心里难以弥合的伤痕,她无法控制自己,事到如今,她停不下来,也不想停下来!
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匡宗也好,炽郎也罢,这些男人嘴巴上说爱,其实心底里,权利比什么都重要!
既然如此,她就要夺走他们心中最重要的东西,让他们也尝尝后悔的滋味!
况且如今,她心中最最在乎的人,只剩阿宁一个!
绝不能让阿宁也步上她的后尘,成为男人可有可无的玩物,被感情所累!
她苦心筹谋,只想让阿宁得到一切!成为红颜至尊!那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她要帮阿宁登上权利的巅峰宝座,傲视群雄、睥睨天下!让曾经视女人为玩物的那些臭男人,俯首称臣!
“炽郎,你莫要怨我,当初,我与你在一起的时候,你与妤嫔之间还不清不楚的,她是你父皇的妃子,却对你一往情深,甚至愿意帮你——让你的父皇暴毙于她的芙蓉帐内!”
听她提及渊帝之死,李炽面色一变,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沉默良久,才吐出一些实话:
“父皇弑杀亲侄儿,篡位登基后,我的母后就离奇猝死,从那以后,父皇对我日渐冷落,皇子之中觊觎东宫之位的、我的二弟和六弟,屡次暗下毒手,欲置我于死地,父皇却一心偏袒他们。为了活命,当时身为东宫太子的我,还得伪装成缩头乌龟窝囊废,来降低敌人的戒心,苟且偷生!”
“我恨!恨日渐年迈昏庸的父皇!我知道当年的燮王总是借口来给父皇进献美人,实则图谋不轨,可我却阻止不了父皇自取灭亡的可悲行径,当时没有人肯帮我,连朝臣们都瞧不起我,以为我只是个胆小鬼、窝囊废!当时,只有她……只有妤嫔,与我一样痛恨好色昏君。”
“你说我与她不清不楚?难道这就是你当年不辞而别,投向匡宗怀抱的原因?就是为了这个?你也未免太高估我了!她何曾对我一往情深?我不过是答应她,帮她摆脱后宫束缚,不再被昏庸好色的父皇蹂躏凌虐,事成后,让她远走高飞。”
“只是可惜,父皇驾崩后,二弟和六弟死在起兵造反的燮王强将驭刺的屠龙刀下,我也没能如愿继承皇位,你还让我蒙受奇耻大辱!这是你的罪孽,到如今,你却想把罪责推卸到妤嫔身上?是,她是帮了我不少的忙,但,我与她只不过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罢了。”
“这么多年了,我都不曾再与她相见,自从当年她逃离宫城之后,就杳无音信,她如今是生是死,我都不晓得!我与她,何曾有半点私情?”
“你与她当真没有……”蓥娘一怔,堵在心里十多年的那股嫉恨所结的郁郁之气,骤然烟消云散!
只可惜,她与炽郎走到如今这步田地,即便是误会澄清,两个人也回不到从前了。
她沉默了片刻,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情绪波动,便将话题一转:“往事不提也罢!你若是再不明说来此的目的,我可要走了。”
身处地下密道,极为隐秘安全,二人才无所顾忌地说了这些话,实因此处外人压根进不来,若是没有掌握那奇特的手法诀窍,即便有人无意中看到过密道暗门,也全当是装饰案格,丝毫瞧不出破绽,连当今天子都不知自个窝里暗藏了弯弯曲曲犹如迷宫般的地下甬道。
但是待得久了,她还是不放心,——密道内幽深暗沉,闷闷的回响着她与他的谈话声,明知不会有人窃听,她还是小心谨慎地尽量压低了声音,仿佛阴森森的幽暗之中,潜伏着不可名状之物,让人心底有些发毛。
况且,也快到正午用膳之时,她必须尽快返回养神殿。
“我不是已经说了——你的这个傀儡太子,已不受控制,你却不能解决此事!”李炽倒是不急着走,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他想要反过来狠狠地奚落嘲笑她一番:“你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受摆布的棋子,就是弃子,你却想不到法子如何将他踢出局!我今日来,的确是想帮你支招,除此之外,我还想看看——昔日不可一世的如意宫主母,到头来聪明反被聪明误,落得进退两难的尴尬之境,你此刻的样子是有多可笑!”
“可笑?”
朝臣们畏如“妲己”再世一般的贵妃娘娘,岂是李炽三两句便能抖了她的笑料、恣意看她笑话的碌碌无能之辈?
今日,还轮不到炽郎来取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