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飞伸出一只手,虚拦在她嘴前:“不要说了,安溪,除了把贱的精神发扬到底,我还能怎么办?我应该丢下这堆跟我根本没关系的事,回国去,我连机票都订了,可是我听说奥兰的沟通会没有通知讯飞,还是害怕你会为了这个没法交代。我知道这是你很看重的事情,所以我也重视它。我究竟还能怎么样,要我改名字么,是不是把程一飞三个字彻底换掉,换成陆中泽,你就不会这么选择性忽视我了?”
看安溪有点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程一飞自己收了话尾:“你先去开会吧,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影响你的情绪,我自己找个地方冷静一下。”
进场落座的时候,南家辰告诉安溪,听说程一飞为了说服克里斯先生,一路追着他登上了附近的一座雪山,那座山虽然不算太高,登上去也是天寒地冻、空气稀薄的。
南家辰一副看热闹的心态:“你这笔人情债,可是越欠越多了,想好怎么还了么?”
安溪抬起文件夹遮住嘴巴,偏头跟他说话:“你说想让我怎么还?要是以媒体的报道来看,我现在是你的未婚妻,你是想给自己添点绿油油的新闻么?”
说话的时候,新南传媒的团队也到了,陆中秋走在前面,陆中泽和许欣妍紧随其后,许欣妍的团队已经正式出任新南传媒法律顾问,将会全程参与对奥兰的竞购。
陆中泽远远地朝这边看了一眼,被许欣妍拉了两次才坐下。
沟通会的内容冗长而且无聊,奥兰聘请的评估师,把评估涉及的范围,一项一项地宣布。奥兰旗下有十几家大大小小的公司,还有若干项专利、商标等等无形资产。
才刚起了个头,安溪电话就震了,她摁断了,没过多久又震起来。看号码是何敏莉的,安溪再次摁断,可是何敏莉又孜孜不倦地打过来。看来是真的有什么要紧事,安溪拿了电话出去,在走廊里找了个僻静角落接听。
“安溪,我跟你说,我最近有一项重大的发现。”何敏莉急吼吼地在电话那头嚷,“原来我们公司,已经挖成过一次陆中泽,就是他去海德就职的这一次!这个项目做得很隐秘,我也是整理文档的时候才看到的。”
安溪本想说“要是没有正经事你就死定了”,听见她连珠炮似的说出来的话,忽然愣了:“你说什么,是海德挖了陆中泽?”
“原本是海德纽约那边提过来的需求,点名就要陆中泽,到海德北京工作,”何敏莉兴奋得声音都变了,“这个项目是我们这边一个大合伙人亲自处理的,其他人一概不知情,不过好奇怪,最终付给我们的款项,倒不是海德支付的……”
安溪握着电话的手都有点微微发抖,何敏莉叽叽咕咕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了,一个字也听不清了。她一直以为是杨凯成请了陆中泽来,因为他入职以前,曾有一次出现在杨凯成的办公室,那时候海德北京刚爆出一些负面消息,请个人来替自己挽回形象,也是合情合理的。
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需求是从总部发出的。总部早就想把杨凯成换掉,一直没有合适的借口,陆中泽入职以后,那些积存多年的问题,一件件暴露出来,最终引出了杨凯成一件曾经的错事,让他黯然离场。
她垂下手,眼前全是杨凯成吞服止痛片的样子,她不知道杨凯成的病症有多痛苦,他从来没有当众表现出来过,可是她亲眼看见过,他从药瓶里胡乱倒一把药片出来,连数都不数就放进嘴里。
安溪回到会场,木头人一样坐到会议结束。散场时,因为克里斯先生已经先走了,几方人马都比较随意,慢慢收拾了纸笔准备离开。
她把自己的东西塞在南家辰手里,几步走到陆中泽面前。大概她的脸色很不好,原本在谈笑的人,都停下来看她。许欣妍满是戒备地问:“安小姐,你有什么事么?”
安溪根本不理她,直接朝着陆中泽说:“你过来一下,我有问题问你。”
许欣妍还要阻拦,陆中泽已经跟着安溪走出来。
会场之外是大片的草地,陆中泽看着她怒气冲冲的面孔,带着几分戏谑问:“南家的私事处理完了?不是应该喜气洋洋么,这副样子,是嫌我没有发去贺电么?”
安溪劈头劈脸地问:“是谁挖你去的海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