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祁云从房间走出来,他回到楼下客厅,江夫人倒了杯温水递给他。
“小慈呢?”
江祁云在沙发上坐下,伸手按了按酸胀的太阳穴,“睡了,她倒是不认床。”
言罢,他想到了些别的东西,目光落在某个虚无的点上,有些失神。
顾慈说过,她的每一段经历都是寄居生活,她没法挑环境,只能自己努力去适应。
不挑,也是她的生存逻辑之一。
江祁云收回思绪看向自己母亲,“妈,那时候你和她是怎么处的?”
江夫人的神色微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他指的那时候是当年在瑜城,顾慈怀孕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她,还叫林之槿。
客厅内只有母子二人,江夫人却还是下意识抬眸看了眼。
她叹息了声。
“那时候她家里只有一个奶奶和生病的爷爷,和她家里人商量过之后,我和你舅妈把她接到了在瑜城的房子里,请了保姆和营养师照顾她,后来每隔一段时间我会去看看她。”
江夫人回忆着第一次见到女孩的时候,年轻漂亮且水灵的一张脸,眼里带着几分稚气未退的青涩。
“她也不知道我是谁,可能以为我只是温家的人,她也会很礼貌地喊我阿姨。”
江祁云的眸色幽深,一声不吭听着母亲往下说。
“她一天里大多数的时间都用来看书,做题,照顾她的阿姨会陪她出去散步,但她后来也不太愿意出门,就一直在家里待着。”
听到这,江祁云眉心微蹙,他意味不辨道:“她其实是喜欢热闹的。”
顾慈喜欢热闹,不喜欢冷清的感觉。
“是啊,她看上去一直很开朗,脾气也好,从来都是不哭不闹,也不让家里人操心。”江夫人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的低落,
她表现的太正常,反而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江夫人后来才知道,她远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平静。
“后来照顾她的阿姨发现,她经常晚上会站在顶楼的阳台上,她说只是觉得屋子里面闷想出来透透气,她还跟保姆道歉,说以后不会上来了。”
江祁云的眉间紧蹙着,即使是多年之后从别人的口述中了解,他依旧觉得压抑的受不了。
她连生病都怕被人发现,害怕给家里添麻烦。
他的喉间发涩,“她的抑郁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是那时候,或者要更早。”
后来江夫人去瑜城的次数就频繁了,有一次很深刻的印象,是她在房间里和奶奶打电话,她还问了她爷爷的病情,还说了些安慰他们的话,也让他们不要担心她。
表面上一切安好,风平浪静。
可当天晚上,江夫人敲了房门想让她吃夜宵时,却听到了里面细微的哭声。
走进房间,掀开被子,只见她满面泪痕和哭红的一双眼睛。
原来不是不难过,而是连难过都需要避着所有人。
江夫人心疼的抱着她,却又不知该如何道歉又该如何安慰。
“她那时候哭着和我说,她明明早就吃过避孕药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会怀孕,起先她以为是压力大焦虑才没有生理期,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也没有和她家里人提,等后来发现就已经是五个月孕期了。”
话音落下,客厅里气氛凝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