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着二人道:“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见外,沈默,前一阵子慎儿还跟我提起过你呢,可见她一直是记着小时候你这个玩伴的。”
叶慎儿听老夫人这么说,不觉俏脸微红,拽着老夫人的袖子撒娇般说道:
“外祖母又笑话人家了,表哥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说不定都不记得我这个表妹了。”
沈默正色看过去,这位从小待在老夫人身边的远房表妹他当然有印象,记得以前每次过来看望她老人家,都会碰到,不过,少年时的他也是性格内敛,并不喜在人前多说话,更不善于跟女子打交道,所以每次只是点头之交而已,并没有过多接触。
见有女眷在内,沈默站起身告别:“时候不早了,军营事忙,我需得尽快赶回去,等这边事情办完,我会将我母亲的坟迁走,若是能抽出空来的话,我尽量过来跟您老人家当面告别。”
李老夫人本想留他用过饭再走,可是一听他提到军营,还真怕耽搁了他的正事,便点头应允,又不放心地嘱咐了几句,这才叫身旁的嬷嬷送他出去。
叶慎儿盯着沈默的背影直至消失,明媚的眼眸流露出失望,继而期许的神情。她不自觉摇着嘴唇,整整三年了,好不容易再次见面,他似乎真的不记得自己这个人。
“外祖母,钟表哥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没听您老人家说起过?”
叶慎儿依偎着老夫人坐下,状似无意地问道。
李老夫人看着她正色道:“慎儿,他如今已经改随母姓,名唤沈默,你以后莫要再叫他之前的称呼了。”
叶慎儿一愣,很快明白过来,钟瑾表哥,不,沈默表哥当年发生的事情她多少听外祖母说起过一些,现在听他改了姓名也不觉奇怪,不过一个称呼而已,人还是原来那个人,还是她默默喜欢了多年的人。
只是三年未见,这个表哥的性子竟还跟以前一样,不苟言笑,眼里看不见她。
老夫人看着外孙女脸上变幻不断的表情,心中一动,她问道:
“慎儿,你莫不是对他有意?这几年眼看你已及笄,到了说亲的年纪,祖母为你相看了几家你都不满意,记得你曾说过心里早有属意之人,莫非,这个人竟是你沈表哥?”
叶慎儿闻言一张俏脸更红了,她羞怯地低下头,紧咬着嘴唇不再答话。
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宽慰地笑道:
“傻孩子,在外祖母面前没什么可害羞的,你与他说是表兄妹,其实一表三千里,不过拐了几个弯的亲戚罢了。
只是有些事你要明白,三年前他就已经跟晋安伯府闹翻,看如今这架势,伯府以后他是不会回去了,没了世家公子这层身份,日后他只能凭自己的能力挣出一片天地,不过这孩子眼见着是个有大志气的,你可要想好了,若你真的属意与他,那外祖母倒是可以帮你保这个媒。”
李老夫人说着,怜爱地抚摸着叶慎儿娇嫩的双手,她这个外孙女从小失去母亲,在外做官的父亲很快娶了继室,且这个继室还是亲家母的侄女,女婿嫡亲的表妹。
深宅大院里,没有亲娘庇护的孩子大多活得艰辛,李老夫人伤心之余,便叫儿子接回外孙女,从此抚养在自己膝下。
这些年慎儿的父亲一直在外地做官,因为政绩平平,想要调回京城的希望便很渺茫。
在慎儿及笄之后,她特地去信提及外孙女的婚事,女婿很快来信表示,慎儿既然养在外祖母膝下,她的亲事全凭外祖母做主,最好是在京城给她找一户官宦人家嫁了。
老夫人接到信便操心起慎儿的亲事来,嘱咐儿媳带着她出去交际了几次。
只可惜慎儿的身份摆在那里,父亲在外地任从六品地方官,在京城这个世家贵族云集的地界上只能说是小户人家,要想嫁到高门大户中去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嫁给一个不得宠的庶子,或者直接做妾。
这些都是李老夫人不能容忍的,所以只能在低品阶的官宦子弟中为外孙女慢慢相看。
这一年来老夫人左挑右选的,倒是也相中了两三家门当户对的官宦人家子弟,可惜因为种种原因都没成。没想到这丫头今日见了沈默,倒是露出不一样的小女儿态来,这让老夫人怦然心动,若是能把这两个孩子撮合到一块儿,那可真是天上掉下的好姻缘。
以前沈默是伯府的子弟,即便是个不受宠的庶子也是高攀了,所以她没想这么多,可是眼下不一样,如今他已与伯府断绝关系,据说在军中还挣了个正四品的武将身份,绝对是个有出息的,外孙女若是能嫁给他,那她再没有不放心的了。
打定主意,老夫人望着外孙女的神情愈发慈爱。
武将任命的诏书下来,在朝为官的晋安伯,很快知道了自己那个孽障升迁,且已经回到京城的消息,他当即沉下了脸。还真是孽障,回来了竟然不知道告诉他这个老子一声,真打算不认亲老子了。
闷闷不乐回到府里,晋安伯把自己关在书房独自发闷气,想着如何降服这个让他头疼不已的孽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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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安伯府子嗣不济,几个女儿不算,膝下除了一个嫡长子,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庶子长大成人,想当年他的生母沈氏,那是多么温柔如水的一个女子,怎么生的这个孽障却是一身反骨,半点都没有继承沈氏的优点呢?
伯府是三代承袭,当年他老子打下的江山,他承袭后算是当了一辈子顺风顺水的伯爷,在朝中不上不下沉浮这么多年,政绩上并没多少建树,所以直到现在不过在户部任了个闲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