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慎起见,钟离俊把该说的都说了就起身回去,居桩通过冰层底下的暗道,一直把她送到边界处。
离别在即,两个人呆站了很久,钟离俊几次欲言又止,最终笑着说:“最近姬舞乐破解了她的面具上的乐谱,很好听。”
居桩记得姬舞乐的面具是很多杂乱无章的音符,没想到会是一首曲子,还没反应过来,钟离俊已经扑到她的怀里了,居桩下意识环住她的腰肢,猛然发现钟离俊真的很瘦,纤细的腰身仿佛稍微用力就会折断,居桩不自觉心疼了起来,只是她还没来及说些什么,只听钟离俊在她耳边轻声问:“若这个世界上没有悠雪,你会爱上谁?”
居桩心头微震,等她回过神来,钟离俊已翩然远去。
居桩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很多感觉稍纵即逝,她不免怅然若失。
冰子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连忙安慰道:“公主你放心,水清王储就是杀了属下,属下也绝对不会把刚刚发生那一幕说出去,王妃不会知道您放心。”
居桩抬眼看了看冰子,叮嘱道:“画的事情也不能说。”冰子一愣,开始手忙脚乱地改自己写得东西。
只是,悠雪何其聪慧敏感,又与居桩心意相通,自然发现了她的反常。等到水清败兴离去,帐内就剩下她们两个人时,悠雪问道:“钟离俊到底因何而来?”
居桩的脑海还回想着钟离俊离别的那句话,她隐隐觉得钟离俊也许是喜欢她的,可是在过去人生的一百年中,她们不曾有太多接触,可是为什么自己总会感觉与钟离俊心灵共鸣过呢?
回想第一次与钟离俊接触,是为了偷看飘雪那匹马,那时,彼此间的熟悉感那么自然,仿佛与生俱来。
悠雪见居桩走神,心中不免迷惑,“你这是怎么了?”
居桩霍地回过神,连忙摇头,“没事没事,就是在想……那名祭祀,王国还未成立就存在的,是如果躲过《古典法则》的呢?”
悠雪知道居桩有事瞒着她,心中微微叹息,最终还是顺着居桩的意思开口说:“记得先王的教父,□□,也是躲过《古典法则》活着,也许是有这样的办法的。”
“可是□□已经去了……”居桩寻思着,突然脸色煞白,她想起□□临死前对她说的那番话了。
“我苟活至今,不用尊者的力量来延缓衰老,我体验着凡人老去的痛苦,我希望万死来赎我犯下的大罪。我罪在不该生儿育女,不该为王之教父,不该在看出端倪之初任其发展,我悔不当初。你的出生受到了玷污,却被魔法师族纯正的血统拯救,你切记人之国的万古传承是否能够延续,全在你一念之间。我是连家,却不是智者连家,你将来会明白的,孩子。”
居桩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她握着悠雪的手,自言自语道:“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那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悠雪秀美微蹙,担忧地看着居桩,“怎么了,你想到什么了?”
居桩呆呆地望着悠雪,机械地说:“□□早知道父王与连夜相爱,早知道我是唯一的王族正统血脉,早知道会有今日的局面,他为什么不说?”
悠雪也想不明白,“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以他与先王的感情,他应该早就告诉先王才对,那么他不说只有一个原因,他不能说……”悠雪思考了一下,“或是根本没办法说出口。”
“没办法说出口?怎么可能呢?”居桩不能理解。
“有种法术可以限制一个人的话语能力,也许□□智者想说却不能说,只好用那种方式死去,给先王一点警示。”悠雪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根本就不是一个野心勃勃的种族意图谋朝篡位这样简单的事情。
居桩摇摇头,“他说他们连家不是智者连家,那会是什么?”
悠雪迷惑了,“连家从古自今都是智者连家,怎么会不是呢?”
居桩的脑海乱成一团,很多杂乱无章的线索蜂拥而至:从□□以困魂术离世,悠凌藏书大殿突然现世,还有那本从藏书殿带出来的书与所答面具上的字一模一样,而那个字又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鬼族文字……”
“鬼族!”居桩跳了起来,“难道连家就是我们一直弄不明白的鬼族!”
悠雪不知道居桩如何得出这样的结论的,她也被这样的猜测弄的心思混乱,“世界上真的有鬼族?连所问老师都不知道的事情。”
居桩直直地看着悠雪,“我们必须回到王廷,所有的秘密都在那里。”
悠雪也知道居桩不可能永远躲在西方大陆,只是她并不觉得眼下是回去的最佳时期。故而劝道:“祭祀族正在想尽办法得到你,那名祭祀根本无人能够抵抗,你现在回去凶多吉少。”
居桩看着悠雪,想起《天地万物图》,哀伤不已,她觉得她们正处在一个巨大的迷局当中,而这个迷局是万年前某个人设下的,它的目的又是什么?
居桩没有再提回王廷的事了,却借口要关注冰地边界的动态,时不时独自回到冰地住几日,她将自己脑海里所有的迷惑之处纪录下来,开始寻找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