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坐着,林青竹百无聊赖,很轻的打了个哈气。
正午的阳光落在他头上,更暖了,让他有些困。
他又值了一天班,今晚该轮到他休息了。
这几天营地空空,留下来的几个人都有些放松,林青竹也大着胆子,彻底靠坐在了席边的树干上,仰头晒太阳。
后脑袋轻轻抵着树,树皮的触感温暖,干燥,踏实。
他又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既被花树的阴影盖着,又被明媚的秋阳照得暖烘烘,天空高高远远,飞鸟像要掠去很远的地方,飞得也很高很高,只给大地投下一点影子。
他呆呆的看着,因为睡意有些混沌,感觉自己听到了很远处的风声,让他轻轻闭上眼,又慢慢张开眼。
这阵混沌中的秋风很大,他隐约看到树枝都被压弯了,寒梨组成的密林像海潮一样波澜起伏,剧烈的沸腾了起来。
花香很浓,却彻底露出了之前一直被遮住的林家高台。
林青竹轻轻一歪头,就看到了重重叠叠的花潮上,坐着的那十几个人。
十几个人如一片静默剪影,没有半点声息,满座家臣对饮,黑衣如云。而在这片剪影中心,一个近似青年的男生,坐在那里。
云天高朗,花潮泛滥,他身上罩着淡淡天光,一身烟灰色道袍被风鼓舞,侧脸隐匿在乱发中,巍然静坐,像晦暗山峰里栖息的灰鸟。
或是青天下从绝壁缓缓升起的烟,让人心悸。
庄蔺庄芸在他身边为他奉酒,他袖管滑落,正执杯欲饮,却似察觉了什么,手指微动。
林青竹看不清,所以一直看着他。
但不知不觉,就在他懵懵懂懂的时候,那个男生已经转过了头,隔着重重花树,看到了他。
林青竹呆呆的,对上了他的眼睛。
远远的,模糊不清,但那双眼睛微微透着灰,格外深晦难测。
因为睡意已经很深了,所以林青竹没有反应过来要马上移开视线,他还看着,眼睛映出了两个模糊的林如晦,纯纯的,小小的,融化在阳光里。
最后,他终于在这样的温暖下慢慢闭上了眼睛,倚在树边,做了一个模糊而朦胧的梦。
他躺在泥土里,睡在花里,静静呼吸着,很久都没有人来把他叫醒。
睡到了黄昏日暮。
直到林青竹被冻醒,才发现已经天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了后面的树丛,睡得都懵了。而且一觉醒来,身边什么人都没了,连尧笑也不在了。
因为夜晚,出云岭显得更加静谧,好在丽水依然像之前一样明亮,才冲散了林青竹找不到人的恐惧。他这才想起来,其他人都去看比赛了,白天除了林家,基本就没什么人。
至于尧笑,应该是下班没叫他。
林青竹从地上爬起来,心里庆幸没被人发现,不然他肯定要被扣工资。犯错一次就扣五百灵石,对他来说太悲伤了。
至于其他的,林青竹连什么时候睡着都忘了,睡之前看到的场景更是早就忘在了梦里。
他拍了拍衣服,提起小灯后,就快乐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