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学育的案子如愿交给王绩来侦查,这既是一个机会也是皇上朝中无人可用的无奈之举。
当前朝中的官员大致可以分为三类:一类是太上皇一手提拔起来忠实的拥趸,其中以杜宰相为首的团体,占据着朝中一大半的势力;另一个则是由祁王的旧部与接受祁王暗中资助提拔上来的官员组成。虽然祁王远离南邺的政治中心,但是他留下的种子却在漫长的时间里发芽生根,待祁王回来自然还是祁王的人;
至于最后一类,则是像王绩这样游离在祁王势力和太上皇势力之外的年轻官员,换句话说也就是被两党所排挤的人。在子珩登基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一直在太上皇的监视下做事尚未有机会培养自己的人,即使有自己看中的也会被太上皇的以各种手段打压或者尚且难堪大用。
王绩他是有真才实学的,并且有为好友报仇的决心。说起他的遭遇,倒也有些可惜。原本入朝为官的第一年便被杜宰相所赏识,并在朝堂之上对他多有照顾提携。
仕途的顺风顺水让他有些忘乎所以,还以为只要有才干就能站住脚跟,偏偏对朝廷的党派之争的毫无敏锐。在敏感的时期爱上了祁王的忠实粉丝——柳源的小女儿柳慈,并且不顾劝阻贸然与她成亲还做了上门女婿。
柳源又是何许人也?他原本也是朝中的重臣,在祁王与太上皇的皇位之争中坚定的支持祁王。在祁王离开南邺后便受到了太上皇的打压和架空,既已无权利为女婿铺路,靠着自己的几分薄面日子倒也不至于太难过。
直到婚后三年,年事已高的柳源在南邺去世,自此王绩的处境一落千丈。
太上皇党的人认为柳源的上门女婿立场自然一脉相承,而祁王党的人本就在祁王离开后行事低调,再加上王绩曾受过杜宰相的提拔,对他也不放心不愿意动用自己的力量。于是,他只能夹在两个党派之间,左右不逢源。
虽有才能和学识也碌碌无为好多年,至今在南邺仍然是位名不见经传的清贫小官。
朝中像王绩这般游离于两党之外的人还有许多,有的是像他一样与两党皆有联系而被遗弃,有的则是不愿意参与两党之间无休止的争端,不屑于做党同伐异的事情……子珩一直很清楚,自己若是想彻底摆脱太上皇对自己的操纵,必须要在朝堂之上建立自己的势力。
而这次便是一个好机会!
王绩领了皇上的旨意,便着急开始调查这件事情。或许是想为旧友找回公道,至少让他赢得一个名声,于是他大张旗鼓的调查,致使南邺人人都知道刘学育的事迹。所闻之人纷纷赞叹桑城有一个好官,再加上灾民的怀念和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起,关于刘学育的形象逐渐的朝着一个不可遏制的高度发展,就像是一个守护神。
越发伟岸和高大的形象在街头巷尾的宣传,虽然促进了大家捐赠粮食的热情,可是晚柠始终蹙着眉头忧心忡忡。
“公主,近日街头都是对刘学育大人的赞扬之声,为何您是这副忧心的表情?刘大人的越是出名,越能让人产生惋惜和同情,今天来捐赠粮食的都多。”,婉桃有些不解地问道。
晚柠转身走到青色的屋檐下,背对着婉桃,脑海里是她曾在手机上刷到过得无数条新闻。她担心刘学育也会这样。她缓缓解释道:
“这些人造神的时候有多的激动,毁神的时候就有多疯狂。”
“公主是担心刘大人被抬得如此之高,以后也会被这样攻击?”,婉桃恍然大悟的问道。
晚柠点了点头还未作答,便被路过听到两人谈话的张月娥走到两人面前,脸上稍显不悦。
晚柠一头雾水,问到:“刘夫人来了,可有什么事?”
她也知道全城百姓都在歌颂她丈夫的事情,只是单纯的以为这种过度的“嘉奖”全是因为刘学育的事迹被人发现,守得云开见月明。她不容许别人说她丈夫半个字不好,于是稍显生气的反驳道:
“公主您多虑了,刘郎所做之事自是为民请命,被人们记住和怀念自然也是他应得的。”
晚柠体谅她丈夫去世独自带孩子的艰辛,又看到丈夫的事情有了转机心中太过高兴,所以也不生气只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事情的变换瞬息之间,正如晚柠所预料的,很快一种关于刘学育的谣言在南邺城里四处蔓延:说刘学育当时离开南邺并不是为了为自己的家乡做贡献,而是因为在南邺城的待不下去。当时在南邺城求学时,生活放荡经常留宿于烟花柳巷之中,当年的相好就有七八个。至于入仕之后也经常结交权贵与富商往来,而且收受贿赂为权贵卑躬屈膝,最后被抛弃实属“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