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倒要看看,那个男人有没有这个命拥有你!”景扶垂眼,手掌轻抚着她脸上凝脂般的肌肤,慢慢下滑,抚上她的柔软,漫不经心地问:“你说的那个人,是芙蓉镇的那个疯子吗?”
叶姮浑身一僵,四肢一片冰凉,颤着声音问:“你……你把他怎么样了?”
“担心他了?”景扶唇角一扬,带出一抹阴狠,“玄衣回来跟我说,那个疯子长得极是好看,只怕掀翻了整个芙蓉镇也找不到一个及他一成好相貌的男子。我就想啊,这么好的一张皮囊,若不物尽其用,岂非浪费了?于是,我便令人找了镇上一家青楼的老。鸨,将其捉去,让他在里边吃香喝辣好生伺候着,顺便……如阿姮此刻这般,躺在男人的身下,颠鸾倒凤,缠绵悱恻。”
躺在男人的身下,颠鸾倒凤,缠绵悱恻……
叶姮浑身不可自抑地颤抖,抖若秋叶,那种令人绝望到窒息的画面,那种足以将人心碾成齑粉的画面,她不敢去想象,可是,那些黑暗残破的画面,却还是疯狂地钻入她的脑海,刺透她的心脏。
他会害怕,会惊恐地叫娘子救我,可是她却一直没有出现,甚至,远在千里之外。
他会慢慢由恐惧变为绝望,那双清亮透澈的眼眸会渐渐变得浑浊,变得空洞,直至最终变成一个没有生命的傀儡……
心脏就好像被扔在寒窖当中,冰凉透彻;心脏仿佛被戳出了千疮百孔,每一个孔都在疯狂滴血。
“啊!啊!啊!”她发了疯一般嘶喊出声,伴随着声嘶力竭,泪水夺眶而出,心里绝望到了极致。
呆子,呆子,对不起,对不起……
景扶看着她发疯的模样,心不断地往下沉,伸手摸上她眼角湿热的液体,“你在为他哭?在被打入冷宫,在被迫喝毒酒,甚至在丧失了四觉的最绝望时刻,我都不曾见你掉过一颗眼泪。如今,你……竟为了别的男人落泪?真的,真的就这么喜欢吗?”
她却置若罔闻,泪水无声地滑落,说出来的话宛若呓语:“放开我……我要去找他,他胆子好小,他会害怕的,他在等我去救他……”
“我是疯了,才会放你去找他!”看到她眼里半分装不下自己,景扶镇定的面具被击得个支离破碎,一脸狂躁的怒意,“叶姮,你给我听清楚了!你是我的,我才是你的男人!除了我之外,任何一个胆敢染指你的男人,我会毁了他,彻底毁了他!”
说完,俯首,用力地吻住她的唇,发了疯地凌虐啃噬,狂暴的,毁灭性的。
没多久,一阵腥甜的味道在二人唇齿间蔓延开来,充斥着哀绝苦涩,闯入彼此的心间。
她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呆呆地躺在那儿,任着他强吻,没有拒绝,更没有回应。
他太阳穴一阵突突地狂跳不已,气息浑浊。
赤红着眼,下意识抬头去看她的反应,却见她紧闭的唇角,蜿蜒开一道长长的血红,触目惊心。
“阿姮!”他感觉自己的心被重重撞击了一下,灵魂几乎是顷刻间被撞得支离破碎。
惊惶地爬起来,慌乱地将她抱进怀里,手掌颤抖地去擦拭她嘴角的鲜血,她睁着的空洞的眼睛就像冰冷的刀刃,活生生在他的心脏剜下一块血淋淋的肉来。
他仿佛又看到了八个月前的阿姮,没有视力,没有听力,将自己的灵魂关在自己的世界里,只剩下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空荡荡的令他害怕到了极致。
“阿姮,阿姮……”他将她紧紧摁在自己的胸前,再也压抑不住,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嘶哑地哽咽出声,“我不碰你了,没有你的允许,我不再碰你,你不要伤害自己。我不能没有你,阿姮,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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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匆匆赶来,她当时是下了狠心了的,舌头被咬出好大一个口子,光是止血就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血是止住了,伤口也上了上等的金疮药,可因为伤口过大,接下来得有好些天不能吃饭不能说话了。
景扶站在一旁,脸色煞白地看着她如破布娃娃一样躺在榻上,任由着太医双手颤抖地处理伤口,仿佛对自己的伤痛一点也感觉不到,心里不由一下下的刺痛。
太医退下去,他走过去,坐在床头,抱起她,让她的头枕在他的大腿上,轻颤的手指轻抚她苍白的脸颊。
他低低叹了一声,声音依旧沙哑:“阿姮,我们好好的……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她置若罔闻,眼睛依旧睁着,却没有焦距,里面一片空荡溃散。
“阿姮,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他垂眼,凝视着她只有巴掌大的苍白小脸,夺眶出来的眼泪落在她的脸上,“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了,竟疯魔了一般舍弃了你……阿姮,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哪怕是要他放下仇恨,放下整个江山,他也不要选择伤害她。
她没有反应,他也没有这个奢望,只是抱着她说了一夜的话,几度失控,抱着她像个孩子一样痛声大哭。
黎明之前,他终于放开她,离开了梨花阁。
叶姮翻转了一个身,背向着外面,泪水,缓缓流出,渗入枕头,消失无踪。
没有重来的机会,从来都没有。
如果可以重来,她一定守住那呆子,一步也不离开他。不管是天翻地覆,还是地球毁灭,她什么也不要顾,只要他,只要他好好的。
可是没有,没有重来的机会。景扶没有,她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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