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宴凝的疑惑逐渐在邓青云的讲述中一一解开。
千年前,红门绣辉煌一时,天下无人不知红门绣。但,随着王朝更迭,新皇深恶前朝的旧贵族世家,因此也不喜代表着奢靡生活和贵族地位的红门绣,所以用禾绣代替红门绣成为了王朝的官方绣法。
鲜花着锦赫赫扬扬的红门绣,一朝衰落。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民间,红门绣依旧备受推崇,也因此传承了下来。
直到建国前的动乱时期,因外国人对红门绣的觊觎,他们一门被迫化整为零,隐入民间,四处飘零。
而于奶奶的祖母就在那时隐入了明省,找了一个偏僻的小山村落脚。她非常幸运,这个山村处于解放的地区,她几乎没受到什么折磨,寿终正寝。
但由于战乱和漂泊,于奶奶的祖母手艺传下来的也并不多。等到时局稳定,谨慎的于奶奶秉承着她祖母的遗愿,登报寻找红门绣的后人,在苦寻十年后,她绝望地发现,红门绣只剩了她们这一脉。
更令她痛心的是,因为她自觉手艺不精,无颜为红门绣收徒,所以她人到老年,膝下还没有一个徒弟。这样下去,红门绣就要断绝了!
因此,于奶奶一改以往谨慎淡泊的作风,开始广收门徒,记在她名下的徒弟足足有四十人。
这些都是经过她筛选的,可能资质不行,但人品性格都好,就算自身技艺不能大成,也会将红门绣好好传承下去。
这些徒弟跟随着于奶奶住在青山镇,就算于奶奶去世了,他们也不曾离开。年轻人思维活跃,平时他们会做一些小绣品在网上直播售卖,以供开销。
所以,现在去青山镇,就能见到红门绣仅剩的所有传人。
祁宴凝没想到红门绣经历这样跌宕起伏。王朝更迭,战争离散……红门绣现在还能有部分传承已经是非常幸运的结果了,自然无法强求她们的水平能与鼎盛时期相媲美。
车辆在经历一个小时平坦的高速之后,一头扎进了大山中。这条路穿越过层层的山峦,向着大山深处走去。
路上,他们甚至经历了一次小型塌方,因此,在五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青山镇。
而红门绣小院,就在这古朴小镇最靠近大山的位置。
小镇的建筑几乎都还传承了古法,白墙青瓦,像是大山中的一抹水墨色彩,而红门绣小院,静静矗立在长街尽头,门上一抹朱砂红,鲜艳夺目。
“就是这里了。”邓青云揉揉坐的酸痛的腰背,羡慕地看了一眼祁宴凝。
五个小时下来,他的腰都要废掉,腿脚已经快没有知觉了,下车的时候步履蹒跚,但祁宴凝完全不同,他仿佛并没有经历这一天飞机加长途车的行程,人看起来精神奕奕,正打量着面前的建筑。
邓青云掏出手机,一边练习红门绣的人一边道,“我让他们开门,祁先生稍等一下。”
祁宴凝示意他随意,目光都被这里的建筑吸引。
他原本只是听说过这片地方有这样的建筑,但从未见过,此刻一观,果然如想象中一样美丽,就算是在日暮时分,也透着别样的清朗飘逸。
他们没等多久,红色的门骤然打开,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瘦弱女子走了出来。
她眉目间笼罩着一层愁绪,整个人宛如这片大山中长出来的一朵兰花。
女子带着一抹的笑意,声音轻轻柔柔的,“邓主席,您和客人来了。”
邓青云在这个女子面前声音也小了几分,他对二人介绍道,“这是于幼贞,是于奶奶养大的女儿,也是红门绣目前的大师姐。”
“这是祁宴凝,就是我之前给你说过的那位。”
于幼贞面上漾起一层浅浅的光来,看向祁宴凝,视线中喜悦和质疑夹杂。
她嘴唇动了动,但到底什么都没说,只笑道,“祁先生您好,您能来真是太好了。”
说着,她将二人向着房间领去。
“我们这里房间比较紧张,恐怕要麻烦邓主席和祁先生住一间了。”她看向祁宴凝,目光中有着不安和歉意。
祁宴凝看起来就仿佛是金玉堆中养成的,一身不凡的气质,于幼贞是真的觉得有些亏待了祁宴凝。
但他们实在腾不出更多的屋子了。
“无碍。”祁宴凝道。
说完,他拖着行李箱就走进了这件屋子。
灯光亮起,屋子的全貌展现在他的面前,这是一间不大的房子,里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柜子,两张床,和一套桌椅,之后就放不下更多的家具了。但,房间虽然小,却收拾地十分干净整齐,就连床单和被子看起来都是新晒过的。
祁宴凝没有透露出丝毫的不适,他对于幼贞点点头,“是我们打搅了,这房子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