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点了点头,说道:“赵东来道君收下了谢旖小姐,已经答应引子玉公子破格入门。届时,他回门派的时候,会带着萧雪婷小姐和子玉公子同行。”
“是吗?谢子玉同意了吗?”江蓠问。
“小姐,这由不得他不同意!”莫愁苦笑道。
江蓠默然,她忽然间想道,谢家如此做,究竟有没有考虑过谢子玉的心情呢?
同族堂姐谢旖的血泪,换来他的入门资格和师承。将来,他真的不会因此产生心魔,进而止步不前吗?
筑基尚可以凭着丹药堆上去,可是,结丹却是要过心魔劫的!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她一个外姓人,没有那样重的分量,也左右不了谢府的风云激荡。
她若是就这么跑到谢晋安身边,直言相诘,只会惹了二房的仇恨,惹来赵东来师徒的不喜。
莫愁见江蓠若有所思,等了一会儿,又小声道:“小姐,婢子还听见下人议论,说是那位赵东来道君最爱十余岁的女孩子,可是,凡是在他身边出没的女孩子,一到及笄的年岁,就莫名消失不见了。因为那些弟子都不是宗门弟子,赵东来的身份又高,太玄门也管不了。您若是无事的话,最好还是避一避,以防万一。”
江蓠微微讶异地扬了扬眉,问:“哦?这话是谁传出来的?”
莫愁小声道:“婢子回来的时候,听见红袖姑娘和谢旖小姐身边的青荇姑娘在吵架,红袖姑娘一时气极,就说了这样的话。说是青荇姑娘跟着谢旖小姐嫁过去,早晚都是不得善终的命,还不如早些死了的好!”
“红袖是谁?”江蓠问。
莫愁说道:“红袖是程夫人身边的侍婢,性子一贯泼辣刻薄,和谢家大多数下人的关系都不好!她这话,多半是从程夫人那里听来的。”
“程芳菲呢?她和程芳菲关系怎么样?”江蓠问。
“程姑娘脾气和顺,人也大方,和程夫人身边的侍婢关系都不错!”莫愁说:“婢子之前在外头帮忙,竟是没听到哪一个侍婢说程姑娘的坏话。想来,这位程芳菲小姐是个很会做人的人。”
“哦?你怎么看这个程芳菲?”江蓠问。
莫愁一愣,想了想,说道:“婢子觉得,芳菲小姐城府太深了,反倒是让人心里害怕!每次看到芳菲姑娘笑,奴婢就觉得,恨不能再多长出两条腿来,远远避开去!”
这倒是心里话,她觉得,自家小姐虽然很聪明,但若是论接人待物,只怕就比不上那位程姑娘了。但是,如程芳菲那样的妥帖人,因为看不清深浅,反而让人害怕;反倒是自家小姐这种爽直性子,更是让她安心。(好吧,不能说是爽直,只能说是懒得骗她!)
江蓠只是笑了笑,说道:“算了,随她去吧!这些日子,你也先留在奕剑阁里吧!若是有人来找,你便直接称病。我想,你买回来的灵药里,应该有能让人弱不禁风的品种,是不是?”
莫愁眼睛一亮,行了一礼,感激道:“婢子多谢小姐提点!”她的确怕步上谢旖的后尘。便是贵为谢家女,这性命尚且薄如尘,她一个谢家婢,对于谢家这个庞然大物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修真界的女子,固然有机会与男子比肩,甚至是凌驾于男儿之上,但她们所要付出的,却往往比男儿更多!那等资质卓异的,选择的机会尚且多一些;资质低劣的,大多数都沦为了权利下的尘与灰;至于那些没有资质的,更是连灰尘都不如!莫愁不由自主地想着这些,心中那颗想要变强的心,却在无形中变得更迫切了。
“不必多礼了,回去养病吧,我这里用不着人服侍。等这阵子风声过去了,你再继续炼体就是了!”江蓠抬手挥退了莫愁,轻声说道。
莫愁应了一声,退出了江蓠的房间。临出门时,却见晴空乍然变色,风卷了铅灰色的絮云,转瞬铺满了半边天空。
她走进自己的住处时,就见无边碎雪随风而至,悄无声息笼罩了朱门深深,锦绣无双的谢府。
今年的第一场雪,终于来了!
江蓠在窗前抬起头,恰见初雪穿窗而过,带着透衣入骨的寒凉。窗台上的几枝小叶梅晃了晃,绯红色花瓣随风而落,一片片零落在覆了一层雪沫子的地面上。
她起身关了窗户,将飞雪和寒风挡在窗外,却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一句不能被称之为诗的诗句:杜鹃啼破女儿血,几家欢喜几家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