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跑了多久,转过了七八个弯,楚时寒才看见了路的尽头。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很大的湖,湖水呈现梦幻般的银紫,微微漾着波纹。他沿着冒出湖面的石头一路跳过去,不久便看见湖心的一个水牢。
说水牢着实是很贴切的。那是一个不大的浮岛,面积约莫和一间教室差不多大,四周立着铁笼。铁笼上雕刻着流畅而奇怪的花纹,之间的间隙很大,楚时寒微微侧身便挤了进去。
浮岛中央跪坐着一名女子。
该女子背对着他,及腰的黑发未挽,随意披下带着一种凌乱的美感;她穿着蓝绿色的曳地长裙,裙摆铺散,背影窈窕而纤细;她的身旁就有一张石凳,但她一直跪坐着,脊背挺直得像孤傲的竹。
楚时寒警惕地站在原地未动。
“有客自远方来,未曾远迎,失礼。”女子笑道。
“夜陌?!”他瞳孔一缩,“不对,你不是她——虽然声音相同。”
她闻言款款起身,回头,露出一张和夜陌十成十相像的精致面容,只不过眉眼间透着温柔与平和:“你很敏感。我是夜陌,也不是夜陌……为了把我和她在之后的谈话中分开,你可以叫我阿莫尔。”
“你是夜陌,也不是夜陌,这是什么意思?”楚时寒打量着女子的眉眼,“还有,你和夜陌长得非常像,但是……”
阿莫尔轻笑:“别急,我将解答你所有的疑问,远方的客人。如果你不习惯阿莫尔这个名字的话,你也可以叫我凰火。凰火是夜陌以前的代号,直到十九岁以后才停用,她现在的代号‘零’是齐昭生前用的。”
楚时寒道:“阿莫尔,你究竟……”
“我从头开始吧……这里,其实是夜陌的识海。”
“没有人知道,齐昭的去世给夜陌的打击有多大。”阿莫尔说,眼睛里流露出怀念的神色,“齐昭占据了夜陌的大部分记忆,她和齐昭的感情比和亲生哥哥的感情都好。齐昭的惨死和北凉的谋算,加上当时发生的另外一件事情,让夜陌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正处于迷茫年纪的少女,身边没有父母的陪伴,唯一信任的,十年相处的伙伴在‘未婚夫’的设计下惨死,最好的朋友因为情伤而疯……在齐昭的呵护下,当时的夜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单纯少女。即使她的身手再好,成绩再优秀,也不可能孤身一人从这样充满迷雾的山谷中走出来。”
阿莫尔的眼神很忧伤:“你明白我说的话吗?”
“我……明白。”楚时寒道,“在她面临重大打击的时候,没有人耐心地引导她,是吗?”
“你很聪明。”她苦涩地笑,“所以,她几近疯狂地埋葬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种强烈的、发自内心的情绪,那是任何科学都无法解释的一种情绪;它是富有诗意的,充满幻想的……它会让人刻骨铭心,让人如痴如狂……”
阿莫尔说到这里停顿了,楚时寒轻叹:“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
“阿莫尔,amor,葡萄牙语、西班牙语和意大利语中的‘爱’。”
“你是夜陌自我沉睡的爱,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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