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情况并不乐观,虽然出了ICU,但是腿上已经落了残疾,就算以后恢复的好,也只是勉强能走路,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身上又有几处骨折的地方,现在需要在医院接受治疗。
每天光是医药费就够这对夫妻受的了,之前的手术费勉强填补上,这些年攒的那些钱,杯水车薪,再支撑下去,也不过是再住上两个月的院。
孩子爸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脸上已经出了沟壑,小姑娘的呼吸机已经下了,挂着氧气,见到洛易欣过来,连动都没有动一下,眼睛无神的看着一处,一眨不眨,眼角有水光。
洛易欣这才知道小姑娘已经把什么都说了,与孩子妈之前猜想的八九不离十,孩子叫李囡,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都是大人和老师口中的榜样,她自己也很努力,学习名列前茅,人也很有礼貌。
有一次她放学回家,在路上遇见一伙女生欺负她的同班同学,正义感爆膨的她直接就出声呵止了,以为那群人会离开,她哪里知道那就是她恶梦的开始。
对方倒是放了她的同学,从此倒霉的人就是她,而她的同学在那之后再见她,也只是唯唯诺诺的扭过头,不敢看她。
那伙人是学校里小霸王,不好好学习,跟一群同样混社会的男生在一起,出口成脏,她只要敢反抗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她家本来就不富裕,每天给她中午吃饭的钱都落入了那群人的手里,她们还让她去骗人,去管家长要。
李囡是个外表柔弱,内心非常艰难的女孩,可这份坚强,也在一次次的拳打脚踢之后渐渐土崩瓦解,她试着向爸妈说起过,换回来的是再忍忍,她想想也对,为了不给家里人填麻烦,她就忍了,后来实在是忍不下去,她就去找老师。
这个一直疼爱她的老师,看见她身上的伤痕也是束手无策,那些孩子在学校里称王称霸的事学校难道真的不知道吗?为什么不管?不管就等于是默许,这在成年人看来是非常好理解的,就是学校的一再纵容,那学校为什么纵容呢?有钱能使鬼推磨。
老师的沉默,让李囡陷入绝望之中,对方的行为也越来越过分,她的精神开始恍惚,这距离高考的每一天对她来说都异常难熬,最后只能选择结束生命。
在知道这些知道,孩子妈崩溃的大哭,哭过之后现在去了学校。
洛易欣握着拳头,心里只有悲叹,校园霸凌这两年来,被关注的已经渐渐多了起来,在很久之前这种事情就一直存在,只是那时候媒体并不发达,大家了解的不多,但其实想想,每个人小时候或多或少都遇见过,不管是班上的同学,还是其他班的,这种事情屡见不鲜。
但从来没有得到过有效的治理,而被霸凌的孩子,因为得不到救助,往往会被逼的走入极端,李囡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孩子妈还没有回来,不知道和学校那边沟通的怎么样,既然是学校的小霸王们,想来也都不是好对付的主们。
想到钱的事,洛易欣招呼孩子爸出来,“没有医保吗?这样的大病报销的比例很高,国家现在的政策很好。”
孩子爸叹了声气,愁眉不展,“医保倒是有,但是……我们老家那边太偏僻了,跨省不给报销,如果回去的话,县城的医疗条件又很差。”
洛易欣了解过他们的家的基本条件,倒也知道那边确实不行,跨省不报销这点她倒是没想到,点了点下巴想了会之后,她说,“那就重筹吧,我来做担保。”
“这样……这样也太麻烦你了。”
“没关系,现在孩子最重要。”
洛易欣没有和他多说,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去打电话,她当了记者这么多年,最多的就是人脉,知道哪里能够帮助他们。
回到家,曲洋还没回来,她发了条短信给他,这会时间还算早,医院那边她也不能一直守着,毕竟她还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趁着曲洋没回来,她去自己那边把行李和东西收拾了一下,直接搬了过来,又把日用品都一一的摆上了,她的化妆品不少,摆了满满一桌子,她自己看的都想笑。
曲洋这张桌子是个老式的,不适合她用来做梳妆台,她在桌子走了两圈,决定换掉它。
手机响了一声,是曲洋的回信,他还在外面工作,要再过一个小时才能回来,让洛易欣饿了就出去外面吃,不饿就等等她。
——我等你。
——好。
看完消息,她拿着手机对着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拍了张照片,发了朋友圈,下面字。
——我想换张桌子。
点完发送,她心满意足的拿着笔记本坐到沙发上开始工作,校园霸王一直以来都是她关注的,只是人在长大后,小时候那种勇往直前的冲劲也少了,渐渐变得现实,变的知趣,知道在什么时候要规避伤害。
可她仍始终相信,正义永不会缺席,人也不应该因为自己无法改变就妥协,抗争永远是获得最后胜利的办法,也许一个人不行,两个人不行,可无数个这样的人站出来,就会引起重视,知情却沉默的人,不也是变向的施暴者?
她以校园霸凌为题,写了一篇文章,没有过击的言论,也没有去抨击谁,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平和,脑海中出现高中时的洛易祈,他甚至和李囡有些重合了,她一直在帮助李囡,就是因为她身为一个被霸凌孩子的家属,真切的体会到了那是怎样一种痛。
她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打开朋友圈,下面已经很多评论和点赞,最无聊要数张籽,把她所有的化妆品牌子都说了一遍,她笑着往下拉,曲洋回了她两个字。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