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今唯一能够安慰城中百姓与朝廷上那些达官显贵的便是那位被冠着天下第一守将之名的林守,林老将军了。
老将军可算得一个传奇人物。
虽说祝贤如今在大周朝廷可算得一手遮天,但唯独两个人他是如何也不敢去动。
其一是那位已经失踪许久的天策府夫子,其二便是这为年过八旬沙场老将林守。
前者是因为惧怕那三万天策军与三千白袍仕子,而后者则是惧怕天下的悠悠之口。
是的。
林守在民间的名声着实太好的了一些,好得即使是邻国的大夏或是陈国之人提起林守的名号,也是会引起诸人的交口称赞。
这样一个人物,祝贤怎敢去动?
这几日大黄城将军府的人员调配频繁,林守手下的几位副将忙得不可开交,好几人已经是几日几夜没有合眼。
林守的修为算不得太高,即使已经八旬的高龄也才堪堪离尘境,距离大衍境尚还差着一道门槛,到了他这个年纪,终其一生都无望问鼎大衍境了。谋略也算得出奇,比起那位用兵如神的牧极差之千里。
但唯独那一个守字,当真人如其名,可谓密不通风,滴水难进。放眼天下英豪无人敢言能破他的大黄城。
他为人谨慎,这才刚刚嗅到牧极的不寻常,不等朝廷的调令,自己便开始着手布置起大黄城的守备。
一份份关于前方的战报,或是关于崔庭,或是关于牧极的文牒被斥候们送入府中,一头白发的老将军披着薄毯,一边咳嗽,一边细细读着这些文牒,时而眉头皱起,时而闭目沉思。
一旁伺候的林御国看着自己满头白发的爷爷,心思低沉。
他不是没有劝过自己的爷爷,但老将军的性子撅得很,用他早已死在战场上的老爹的话来说,老爷子撅起来,皇帝老儿也不敢劝。
天色渐暗。
厨房送来的饭菜已经热了两遍。
林御国有些担忧的看了看林守。
老将军的身子不太好。
他终究太老了。
身子每况愈下,胃口也远远比不得当年。
尤其是是牧王谋逆一案案发之后,身为老牧王旧部的林守那段时间常常以泪洗面。
林御国不愿意承认,但却又不得不承认,林守或许活不了多久了。
这根大周最后的国柱般的人物就像是枯朽的大树一般,看似参天,实则摇摇欲坠。
但今日,林守似乎很有胃口,他早早的便让厨房准备好了一顿丰盛的晚宴。本以为自家爷爷的身子有了好转,大喜过望的林御国还特地嘱咐了厨房要把饭菜做得可口一些。
可谁知,这饭菜一热再热,早就过了吃饭的时辰,老将军却还是执着于眼前的文牒,没有半点吃饭的意思。
“爷爷。。。”林御国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提醒一下林守,只是这话才出口,便对上了林守那双瞪得浑圆的眼珠。
猛虎虽老,虎威犹存。
林御国一个激灵,才知自己说错了话。
林守治军严厉,即使是在家中,但凡在行公务,都得以军职相称。
林御国可不敢惹得老将军不悦,赶忙改口说道:“将军晚宴已经让厨房热了两次了,是不是应该早些用餐。。。”
“嗯?”林守闻言一愣,抬眸看了看屋外,才发现天色早已暗下。
“什么时辰了?”他问道,但话一出口,身子便是一顿,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林御国见状赶忙上前,小心的拍抚着林守的背部,试图以此缓解他的痛苦。
“已经过了酉时,到戌时了。”
林守咳了好一会,这才稍稍缓了过来。他摆了摆头,有些无奈的说道:“老了,不中用了。”
林御国闻言,看着眼前这个老态龙钟的男人,想着曾几何时他也曾关山横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心头便有些泛酸,少有的没有接过林守的话茬。
林守从小看着林御国长大,看着他从嗷嗷待哺到结婚生子,再到如今的成熟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