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良本想不告而别,免得自己纠结反复,结果又被她拦下来了。
此刻他不得不面对她的质问。
魏良眸光变得幽暗,不过一瞬的时间,脑子里竟有有千万个想法,“王妃娘娘,你是为了什么而选择丹宁呢?这地方穷困,还危险,我若挥兵直入,卓遥甚至来不及支援,你会死在丹宁的!”
“你要不要随我一起离开?我可以送你去更安全的地方,北境,晋南,江祖,琼州,这几处都能保你无忧。”
白芷觉得有些好笑,“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说走就走?这么多人跟我混呢!”
这话让魏良无奈笑了,“可你会死!今日就算不是我来,或许还有其他人来,南辰也好,北辰也好,早晚的事儿,你千万不要以为卓遥真的能护得住你。战事一起,马蹄之下,你脆弱得不堪一击!”
魏良越说越激动,恨不得一把揪着她离开这鬼地方。
白芷听着这些话只觉得明白了什么,她淡淡回应了一句,“魏丞相以前与我关系很好?”
魏良一愣,他不知该承认还是该否认。
“魏丞相说得我都明白,也多谢魏丞相给我提这个醒。但是我若真逃了,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安心的吧。活着固然重要,可总得活得开心啊!”
“若我以后日日懊悔,那活着也挺累的。”
魏良又道,“可你做这么多,就算以后真的天下太平,你成了人上人,也会觉得无趣。”
白芷不解地答,“怎么会呢?成为人上人不就可以做更多事了吗?怎会无趣?”
“我就觉得挺无趣的。明明是费尽心力才争到的,却还是只能身不由己。”魏良冷笑。
“身不由己?那多正常!”白芷笑道,“不过嘛,要是争着争着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争些什么,那岂不是沦为了权力的奴隶?”
魏良闻言,瞳孔一震,“权力的……奴隶?”
“嗯,是啊!魏丞相年纪轻,还没到顶,哪能被权力拨弄,要做就做那拨弄权力的人!”
说完,马车内陷入沉寂,白芷看着魏良低垂眉眼,气息沉重,意识到自己多嘴了。
许是以前跟他关系不错,没从他身上感受到危险气息,才能这般滔滔不绝与他聊深了些。
她忙收住那张破嘴,“魏丞相啊,你看你我相谈甚欢,若是丞相大人念及故友之情放我一马,我白芷替丹宁的百姓感激你,这份恩情我会记得!”
她说得越多,魏良便多一份心痛。
良久,魏良才朝白芷拱手一礼,“也罢,那如此,城主大人便不要再过分担忧,先把孩子生下来。我魏良会保丹宁半年内不起战事!”
见他说得真诚,白芷只好暂且信了,她不信也没办法,总不能将他扣在此处,若是得罪了南辰,人家真打过来,只能全民皆兵了。
她点头,却还是犹豫的道,“那……要不要签订个盟约什么的?”
魏良摇头,他能做的也只有拖延战事,“南辰只认你们是反贼,他们不会认反贼的盟约。”
白芷只好作罢,撑着身子下马车,最后再次嘱咐了一句,“还请魏丞相念及旧情,从中斡旋,白芷感激不尽!”
魏良点头,眸中闪过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纷繁复杂,他紧着喉咙道了一句,“王妃娘娘,珍重。”
马车就这般驶离了丹宁,白芷风风火火地就安排人在共河岸边布防,以防他欺瞒反悔。
在魏良离开的当天夜里,白芷就破了羊水,她的孩子快出生了。
她为此事准备了许久,连助产婆都准备了好几个,其中一个就是鸨妈妈。
鸨妈妈名叫李莺红,现在在收容所养孩子,还收容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妇人,培训了许多接生的技能。
李莺红闻讯带着产婆们匆匆赶来,将白芷转移到了产房。
白芷虽知道自己生了一个孩子,却不知道当时怎么生的,此时此刻躺在产床上还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