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思考一番,道:“也对,你就算知道真相,也不会有人信你,相反,你还因为知道了真相被人到处追杀,对不对?”
吴用轻哼一声。
“所以你躲去了小渔村,他们都称你为吴瘸子,没有人知道你的真名。”
吴用轻嗯一声。
“你说陈芙嫁人时,已经肚子大了,是言秦做的吗?”白芷问道。
“他那般禽兽,若不是他的孩子,他又怎会接受!”吴用说得咬牙切齿。
“额……陈芙……你觉得她是受人蒙骗,还是……”这个问题有些伤人,白芷一时还真有些问不出口。
“起初或许不知,后面许是被人利用了。但从她孩子出生的时间算起来,在她骗我写下文章之时,她已然有一月的身孕了……”吴用的声音渐渐微弱。
“那这件事获利的人是谁呢?”白芷问道。
“在我文章交出去后不久,言齐就成为了琼州府别驾,总领琼州政务。呵,不过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从那以后,我一直都在被追杀,无奈之下,我只能躲进流民堆里……”
白芷来之前,只有对琼州官府有粗浅的了解,许多内幕还是难以知晓,现在经吴用这么一盘,倒是清晰了不少,“那在之前,言齐是个什么官?他家在琼州一直都有极大的势力吧?”
“的确,但是刺史林凌并不是个绣花枕头。”吴用说得认真。
白芷在辰京就听过林凌这个名,孟瑛对此人赞誉有加,可说起他却是头疼。他曾是一个小小的县官,能走到今天这步,没有家族扶持,也没有选择倚靠卓家的力量,全靠自己的实力。
白芷来了兴趣,坐在高高的假山石上,撑着下巴道:“林凌是个怎么样的人,说来听听。”
吴用看了一眼白芷,她眼里好似有雀跃的光在闪动,也不知怎的,像是被她左右了情绪,顺着她想听的就答了下去,“他是个极好的父母官,是这琼州的天。”
这赞誉很高,白芷静静听着。
“这琼州三十二县,如今有一半都是富县,放眼整个辰国,没有哪一个州郡能做到。但二十年以前还不是这样的,那时的琼州饥荒疫病连年不断,百姓流离失所,纷纷逃往他处。我爹说,那年的琼州简直与鬼城差不多,每天都有人病死,是林凌联合百姓写了万民请命书,向朝廷要来一笔巨款,然后顶着战乱越过国境线,从南蛮药王谷偷着购买了大量药材,然后集结百名不怕死的医者,一起解决了那年的瘟疫。”
“我爹那时是给林凌运货的人,他亲历了战火,他说,那一百名医者,是林凌跪着一个一个求来的。好在他做成了,自那以后,林凌成了琼州的神仙一样的存在,二十年间,这琼州完全变了样。老一辈的人都称他为林仙公,现在有些歌谣里还在传唱。”
白芷忽感钦佩,只是有些疑惑,“那既然如此,这位林仙公又怎么会让言家一家独大。卓党和言家又怎么会放过他呢?”
“卓党和言家当然不会放过他,且据我所知,北境梅公不止一次拜访过他。但私以为,林仙公之所以能护得琼州太平,原因有三,一是林仙公本人深得民心,名望极高,谁都不敢动他,都只能拉拢。若动了他,这琼州三十二县的百姓能把天给翻了!”
“其二是,琼州是皇帝陛下本人的属地,虽然陛下本人无权,但是这封地也不是别人能轻轻松松能得了去的。琼州的钱很大一部分直接进了国库,卓家也能从其中分得些许。”
“其三最重要,林仙公他本人,并不为任何一方势力所用。琼州地属东南,南临常青城,翻越常青城的山时,时常有震天怒吼,许多人都猜测,那有很大一支军队。常青城属卫家地界,所以有了倚仗的言家才能那么肆无忌惮。林仙公从来都不倚仗哪一方,所有的决策都只为百姓,但他既然要保得百姓平安,就自然不敢去得罪有靠山的言家。”
白芷听得撅起了嘴,“也是,有靠山就是了不起,虽然这个林仙公在他治下有掌控权,但若是大军压境,百姓的太平日子,就是幻梦一场。”
好愁,好愁。
愁的白芷拿那假山石缝里的野草撒气,“你说,若是要让林仙公与卓家为敌,这可能吗?你瞧瞧言家那些人,一个二个的,猖獗又狂妄!”
吴用闻言,又窥得白芷的几分野心,她若真是做生意,又怎么会想到让林凌与卓家为敌呢!她从一开始,就想改变着琼州城的格局。
她的野心与她的行为对上了号,这让吴用忽然安心了不少,他沉声道:“姑娘想错了。姑娘所想,说不定正好也是仙公所想。谁又想一直受人钳制呢?仙公不敢投靠北境,许是因为地理位置以及大势所趋,但是姑娘这般不会引人注意的势力,说不定正是林仙公渴求的甘霖!”
吴用一语惊醒梦中人,白芷陡然直起了身子,“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白芷转头十分激动地对吴用道,“我的吴先生啊,你的文章既然被偷,那说明你的才学那可是真真的好啊!你有没有想过报仇雪耻啊!总是逃,也不是个办法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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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用闻言沉默了,他何尝不想呢!有时做梦都在想!
白芷看着他沉默,猜出了他心中的疑虑,“你可别担心什么拖累我,我比你更烦那什么言家人,竟然放狗咬我,我与他们的仇不共戴天!我们或许利益一致,别逃了,跟我干!”
吴用抬头,白芷此刻的笑容,有些狂妄,又有些天真。
“恕我直言,姑娘这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吴用没忍住给她泼冷水。
“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何不好?以前有人对我说,要去做正确的事,而不是简单的事。我就觉得这是正确的事!先生莫要怕了,至少我有钱呢!能让你娘在活着的时候,就过上好日子。”
白芷的话,明朗地让人觉得晃眼,让吴用心头难受,他急切地想掩饰自己的懦弱,“此言虽不假,但是姑娘的来历绝不会只是个商人之女吧!恕我直言,你这身份是假的,你的钱财也是来历不明!你来琼州就是想来左右这琼州的局势,甚至是天下!你心怀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