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的夜风声中,她打了个哆嗦。
被驱赶着进了船舱,才发现刚才的呜呜声不是风,而是船舱内的女孩们在哭。每次看到有人进来,船舱内的小姑娘就要抬眼瞅瞅,然后继续哭,也不知道是哭自己,还是哭同病相怜的人。
田宁儿挑了个安静的角落,抱腿坐下,靠着船壁闭目养神。
这时候有个男人进来,拎着一筐饼,每人发了一个。田宁儿吃的依旧香,活像没心没肺的人,其他人没她这么淡定,有的边吃边哭,有的干脆一口不动。
又过了一会,刘嬷嬷和一个满脸堆肉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她扫了圈屋内,道:“都知道自个多大吧,八岁以下的留下,八岁以上的去那边的舱子睡。”
哭鼻子的基本上都是八岁以下的,于是不哭鼻子的相继起身往那边的船舱走去。
进了新的船舱,有个小媳妇模样的女子,笑意融融的对她们说:“好了,大家将就一下,今晚上就睡在这里吧。一个挨着一个,侧身睡,也好清点人头。地上铺了毯子,不会凉着你们的。若是觉得冷,彼此之间可以靠的近一些。”
大家早就累坏了,相继脱了鞋,爬到毯子上,侧身睡了。田宁儿早已疲倦,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进入了梦乡,身体是现在唯一的本钱了,得养好,不能亏本。
等人睡熟了,刘嬷嬷走了进来,对那小媳妇说:“李兴家的,人都睡了?还是这边好,虽然大了,不值钱,但好照管。小的,太不省心。”货分两批,岁数大的,进了扬州就地卖到各家各院各勾栏去,年岁小的,交给专门做瘦马这行的,再由他们细分来转卖。
所以,刘嬷嬷要把好产品检验的第一关。
“嬷嬷,她们都睡了,您看看她们的睡相怎么样?”
原来,这行也有个标准,得看这帮女孩子晚上的睡相,睡相好的,便认定为品性老实。以后伺候达官贵人,晚上陪伴,不会发生睡相太差,把老爷踹下床的情况。
八岁以下的还能纠正过来,这边年岁稍大,如果睡相不好,纠正困难,今晚上观察一宿,若不行,明天便送回家里去。
“嗯……”刘嬷嬷见一排女孩子,安安静静的睡着,满意的微笑。
忽然,她注意到一个女孩儿,双臂枕在头下,微微翘着二郎腿,仰面熟睡。
这姿势,十分悠闲,仿佛躺在山坡上晒太阳一般的闲适。
是姓田的女孩。刘嬷嬷认出了对方,微微皱眉,上次见还要死要活的,现在竟如此淡定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刘嬷嬷悄悄走了过去,低头仔细观察田宁儿的睡相,不放过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
两人离的极近,几乎鼻尖挨着鼻尖。
睡梦中的田宁儿只觉得脸上痒痒的,喷来一阵阵热气,她抓了抓鼻尖,睁开眼睛,就见一张浓妆艳抹的妖婆脸出现自己面前,在闪烁明灭的烛光中,甚是吓人。
猛地想起黑山老妖吸人精气的情景。
她惊骇,腾地一下子,本能的坐了起来。
接着,就听对方嗷的一声惨叫。
田宁儿磕了一脑门血,血却不是她的。
她捂着脑门,倒吸冷气。
刘嬷嬷捂着鼻子,呲牙咧嘴,指着她:“你、你个小……哎呦,我的鼻子。”
田宁儿无语凝噎,你说你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为什么大半夜不好好睡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