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会商下来,最为失意的便是程本直,既在袁崇焕面前丢了脸,又要冒死前去建奴投书。
反正也是被坑了,不若在多拉一个人下水,于是程本直便开口道:“大人,保险起见,咱们不如两策并行,请大人派徐敷去辽阳或者镇江想办法盗取书信!”
袁崇焕想了想,点了点头,随口说道:“就如你所说,两策并行吧。”
程本直一听到这个“你”字,恰如大冬天的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现在大人都用“你”来称呼自己,连个“程先生”都不舍得用了?
徐敷的伤势好不容易才痊愈,如今马上又要潜入对手地盘冒险,可谓是躺着也中枪,倘若这货知道自己纯粹是被人拉来垫背的话,只怕杀人的心思都会有。
袁崇焕又转头对着邓桢开口道:“运往锦州等地粮草等事宜处理好了?”
邓桢便开口道:“大人且放心,在下已经把一切打点妥当。咱们名义上在锦州等地囤积粮草一百万石,以备冬季所需,实际上却只发运了八十万石。差额的二十万石在下已经把账目抹平,任谁也看不出来。”
袁崇焕点了点头,继续开口问道:“今年看起来又是一个大灾之年,这二十万石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到三四月青黄不接的时候再发卖出去。”
邓桢点了点头,开口回答道:“大人放心,此事在下理会的。”
袁崇焕心情好了起来,今年私卖军粮之后,这才发现卖粮是来钱最快的法子。所以今年才狮子大开口的问朝廷要了一百二十万石,准备从里面克扣二十万石再私下售卖。即使按今年的十两银子一石的价格,轻轻松松二百万两到手。到时候把二百万两银子往皇太极一送,把辽东等地买回来。
等到收回广宁等地,自己就可以上报朝廷平辽成功,再从自己这些年攒的一百三十万两银子中拿出三十万两贿赂朝中重臣,然后自己就可以加官进爵,大摇大摆的回京享福。平辽如此重大的功劳,再加上圣上对自己的赏识,说不定一步到位,直接入阁了呢。
辽东武力疲费不紧要,反正自己进了京,洪水再大也淹不到自己。倘若接任自己职位的倒霉鬼三五天就让皇太极给干趴下了更好,这不更能说明自己的能力么?自己在辽东,就能收复失地;自己一离开辽东,失地得而复失。袁崇焕不由得陷入了自己的美梦之中。
到了晚上,二人都在奋笔疾书。
程本直正在奋笔疾书。梁稷还没出发,程本直就开始准备给毛文龙的告密信。如今东江好歹还在朝廷治下,生恐不能激起毛文龙的怒火,让梁稷这货逃得一条小命。程本直甚至准备把自己收集的毛文龙罪证订成小册子,假称是梁稷所为,连同告密信一起送给毛文龙。
毛文龙这货就一蠢笨武夫,却又要面子的很。到时候看到这么厚的一叠罪证,必然十分恼火。再看到面前的罪魁祸首梁稷,十有八九就会直接把这货咔嚓了。
至于自己,倒是不用太过担心。好歹也是袁崇焕身边的首席谋士,脑子中有着许多袁崇焕的秘密。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既然如今袁崇焕这货不再看重自己,那就不是知己。既然不是知己,背叛起来也就没有负担。倘若真到了紧要关头,大不了投降建奴。
至于脱身之计,自己老早就想好了。只要和皇太极说明,自己留在袁崇焕身边做建奴的内线,比留在盛京直接给皇太极出谋划策有用的多。
只要脱身成功,自己就立于不败之地。建奴胜,自己得利。袁崇焕胜,自己也不亏。即使以后万一建奴被大明给灭了,自己也不用受牵连,此事,自己老早就有了对策,真的查起来,也查不到自己头上。
梁稷这货也在奋笔疾书,准备写信给皇太极告发程本直的身份。如今老对头程本直就要冒充信使亲卫去盛京,那里可是龙潭虎穴。自己好不容易才下套把程本直套住,良机稍纵即逝,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让他逃过这一劫。
至于自己,倒是不用担心,自己本身就算得上东江的人,此次去东江,却如同回家一般,实在是安全的很。
自从自己离开东江回了辽东之后,这王启年接着就弄了一个海盐出来。这可是暴利啊!谁叫自己走的早了一点,这海盐竟然没自己的份。此次去皮岛,无论如何也要从毛文龙手中要一点海盐盐引到手,那可是能传子孙的产业。有了盐引在手,只要东江在一日,自己的子子孙孙就不用担心挨饿受穷。
连投名状都准备好了,就拿袁崇焕图谋东江海盐之事做见面礼,想必毛文龙听完袁崇焕图谋海盐的计划之后,必然不会吝啬那几十石海盐的盐引。
且不说辽东那两个写告密信的货,再来看看建奴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