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谈话间称呼不断转换,却是每种称呼都有不同的尊重与含义。
萧冷儿一笑:“说是一招,仍是要在座诸位的帮忙,倒叫殿下见笑了。”终于慎重抬一抬手,“如此,殿下请。”
她一句话功夫,扶鹤风、萧泆然几人站立的方位却再一次生出变化。唯当中两人似不察觉,凝神过招。若说先前两人是以快打快,此刻便是以慢打慢。依暮云看在眼中,只觉传说中的高手弈棋也要比这两人动作快多了。
但此番交手不同上次,仅仅几招过后,厅中已是被无形却巨大的压力慑住。依暮云内里最浅,萧佩如向来又极少涉猎武功,其它人尚好,她二人却已被逼得呼吸困难,满面通红。
洛烟然看在眼中,连忙拉了两人出去。扶鹤风几人作旁观,暗叹这厅中除了萧冷儿,洛烟然只怕就是第二个习武有成的女子。
再过几招,萧冷儿动作奇慢,众人已看清她秀气脸颊上已泌出一层薄薄的汗珠,扶雪珞便在此时终于有了动作。他一动之间,左右站立的洛云岚萧泆然二人也瞬间移动了方向。
扶雪珞加入战局,庚桑楚出手间压力即刻增大,萧冷儿却又退出去,寻了空地盘膝而坐,闭眼调息。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所坐位置正是大厅门口。
即使与扶雪珞这等高手过招,庚桑楚仍是抽出极短的空隙来说话:“萧家奇阵,向来连楼心家也不得不承认其绝妙。如今这厅中上有内力在我之上的扶大侠,左有洛大侠,右有萧公子,门口更有应变机智的冷儿和洛公子。本座想从这间屋子里走出去,只怕比登天还难。”
他这短短几句话说完,与扶雪珞又交手五招之上。他自诩内力深厚,却也因分心而被扶雪珞逼得有些气喘,更不小心挨了半掌,一时颇为狼狈。
扶雪珞皱眉道:“你当真有这比武前段总要东拉西扯的习惯么,为何不肯拿出实力来与我痛痛快快打上一场?”
他向来最是以大局为重,但心中将这人当成此生最大敌手已非一两日,明知他功力深厚,机会难求,却是极欲与他认真一战。
庚桑楚眨了眨眼:“谁说我东拉西扯不务正业?”他寻个机会跳开去,目光扫过众人所站方位,“两极生四仪,四仪生八卦。伏羲六十四卦智慧无穷,潜算无穷。千百年来多少有志之士穷一生心力,亦只专研其中,而不得其根源。我于这五行八卦自是门外汉,更远远比不上前人。但窥眼前之局,也得出扶大侠、洛大侠、萧公子、洛公子四人所列皆为死位这结论,而唯一的生门,”他转头看向萧冷儿,一字字道,“为冷儿所踞。”
半晌萧冷儿睁眼,与他对视,轻声冷调:“问心智绝,我必诛之。”
“你看谁会赢?”依暮云缓过劲来,仍是问洛烟然这一句。
洛烟然沉吟不语,萧佩如秀眉紧蹙,叹道:“三年来冷儿为对付他父子二人竭尽心力,今日若输与庚公子,对她怕是致命打击。”
洛烟然却不赞同,缓缓道:“冷儿心虽绝,智却未尽,我兄长之能她最是清楚。而她如今心智,我们却无从得知。即便今日战败,想来冷儿也不会放在心上。”
依暮云闻言转头看她,半晌道:“我总以为我和冷儿相交愈十载,若论了解她之深,却比不上你和问心。”
洛烟然淡淡一笑:“我只以常理揣测,冷儿在三年前那惨祸面前尚能活过来,如今一场胜败生死又岂能轻易击垮她?”
萧佩如依然愁眉难展:“但她若存了必死之念……”
“楼心月尚未亡,萧冷儿又岂能安心赴死?”截断她说话,洛烟然神情间颇为自信,“你们未免太轻看她。”
如今的她连她也看不清,却也明知她再不是从前那个轻易拿性命付出的至情少女。
三人说到此处,厅中景象已再难分辨。难以承受众人强大内力,厅中房梁尽断,瓦砾乱飞,带得灰尘四起,屋中七个人却全然不顾,不动如山。
依暮云看得咋舌,又道:“冷儿分明说一招,他们此刻交手只怕已近百招了罢。”
看她一眼,洛烟然淡淡道:“某一次爹爹与人比武三招,你也说他们至少比了三百招。”
依暮云面上一红,气得连连跺脚,却连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
萧佩如听洛烟然一番言论已安下不少心,此刻柔婉一笑:“我如今对武功越发生疏,斗胆猜测,只怕他们交手这许久,尚未真正出招。”
洛烟然欣然点头:“萧姐姐真是慧眼,烟然佩服。”
依暮云撇了撇嘴:“有什么了不起。”
她嘀咕的当口,整个大厅已砰然炸开,厅中七人终于又出现在眼前。此时凝重氛围又不同先前。
洛烟然睇依暮云一眼:“他们立时便要‘出招’,你留神看着。”一边说,拉着身边二女再退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