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云安在又开始生起气。现在惦记表哥有什么用?难道就能掩盖当年楚家落魄时,她抛下表哥远嫁丰东国公府的事实?
云安酒忙笑着说:“依我看这是上上签,这是告诉嫂子忘记哥哥过去那两年的不好,从此以后啊重新开始,举案齐眉。”
穆枢凌便缓缓笑开,柔声说:“会的。”
不知道是不是穆枢凌的错觉,她总觉得下山的时候云安在好像在有意避开她,甚至故意疾走了两步,留一个背影给她。
云安在是生气。
一想到穆枢凌在自己死后,舅舅和舅母意外身亡,顾家从此一蹶不振之际抛下楚郁,她就没有办法原谅她。云安在怎么都想不到幼时那个总是跟在表哥身后的穆姐姐终有一天会变成这样。
这两年,云安在试着无数次重新接受穆枢凌,哪怕是为了云奉启。可是只要一想到楚郁,云安在就不能不怨恨她。
如今知道穆枢凌心里还念着楚郁,云安在就更生气了。不仅为了楚郁生气,还为了云奉启。她不配哥哥对她好!
云安在真想问她一句:这国公府里的宗妇可做得舒坦?
“阿瓷?”
云安在好像听见楚郁在喊她,她吸了吸鼻子,不想再去想起过去的那些事儿了。她低着头匆匆往山下走,脚步猛地顿住。
她抬头呆呆看着立在山下的人,山下的人也在看她。
楚郁眉心紧蹙,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从山上走下来的小姑娘。小姑娘好像受了委屈,低着头逐渐走近。那吸鼻子的小动作,和呆愣时眼底的凝滞……
处处都是阿瓷的影子。
可是他的阿瓷早就不在了。
楚郁苦笑,“姑娘长得很像一位家人,是在下唐突了。”
楚郁微微颔首,侧身让开路。
秋日里的风向来不温柔,秋风从楚郁身后吹来,吹起他灰白的衣摆。楚郁便用手轻扶了一下衣襟,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却有一根断指,十分突兀。
望着那节因为她而断的小指,云安在的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泪。
落后云安在不远的云家人已经赶了过来。
“在在?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云安酒有些疑惑地问。
“风里有沙子,眯眼睛了……”云安在别开脸,用帕子使劲儿地擦眼睛。
楚郁猛地抬头看向云安在。
他忆起阿瓷小时候便是那样,总是偷偷的哭,哭了还不承认,每次都说风里有沙子。还要固执地躲开,不让他看到她哭的样子。
“表哥别看,丑!”她总是用手挡着脸,这样说。
他便敲她的头,轻笑:“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嗯?”
“楚郁……”穆枢凌脸色煞白,惊愕地望着楚郁。她的手微微发颤,再也攥不住捏着的帕子。绣着鸳鸯的帕子,因了一阵风,缓缓落地。
看见穆枢凌,楚郁有些惊讶。他便知道面前这一家人是卫国公府的人。他点了点头,没有回话。他总不会在她婆家人面前与她打招呼。
穆枢凌就在孙氏诧异的目光中回过神来,她慢慢低下头。
云奉启从马车里跳出来,催促:“再不回家要下雨了。”
他没上山,只在山下的马车里等她们。
听到云奉启的声音,穆枢凌心里猛地一颤。她在做什么?分明刚刚在山上的时候还下定决心以后彻底忘记楚郁,好好和云奉启过日子。可是……
可是她没有想到会在分别两年后重新遇见楚郁……
不,不能想他。
穆枢凌闭了闭眼,重新挂起笑脸扶着孙氏上马车。
云安在也没有想过在她变成云安在以后还会再遇见楚郁。她站在那里不想走,怕走了就再也见不到楚郁了。眼看着所有人都上了马车,只有她还杵在那里,她心里有些急。
“你说我长得很像你的一位家人?”云安在脱口而出,紧张地望着楚郁。
“嗯,很像。”楚郁又看了一眼云安在,心里想着倘若他的阿瓷还在,如今也会出落成这样的大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