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荣期正在家中用柳枝蘸盐漱口,忽然听到外面有人交谈:“你瞧见了吗?有人到娄秀才家里拜师,带了好多礼物呢!”
“真的假的?不是说娄秀才这辈子只能当个秀才吗?谁找他拜师啊!”
“就算是个秀才也比咱们好,你还看不起秀才?”
“那我哪里敢……”
声音渐渐远去,听不清楚。
殷荣期连忙吐出口中盐水,“谁?找娄雨贤拜师?”
言语中还有几分不屑。娄雨贤这人没什么本事,性情又孤傲无比。靠着真才实学与他们这些殷姓秀才一同在殷家私塾教书,平日里却与他们来往不多。
殷荣期素来看不惯娄雨贤,叫来儿子让他去村里打听打听:“你去看看,谁找娄雨贤拜师了?”
没过多久儿子就回来了:“爹,听说是青牛村的一个农家小子,叫秦扶清,这名字还是娄雨贤给起的呢。”
“青牛村……”没听说过呀。
“原来不过是个弄假小子,”殷荣期嗤之以鼻:“估计是没钱进私塾,只能找娄雨贤拜师,成不了什么气候。”
娄家。
娄雨贤与秦石头对面而立。
娄雨贤今日穿着深蓝色长衫,喜色冲去脸上的病容,瞧着精神多了。
秦石头毕恭毕敬站在他面前,他道:“《礼记》有云,礼仪之始,在于正容体。这件衣服,是你师娘亲自动手为你缝制,望你先正衣冠,后明事理。”
秦石头忍住没抬头看师娘,按耐住内心的激动,伸出双手接过衣服:“多谢师父、师娘!扶清谨遵教诲!”
娄雨贤露出笑意,就连一向冷淡的石氏,嘴角也微微勾起。
这个冬天,她天天听家中父女两个提起秦石头,对他原本只有模糊印象,如今也在慢慢加深。
她与娄雨贤多年夫妻,又岂能没有一丝真情?不过是看不惯丈夫自怨自艾,连带着觉得没了希望。
若真是能好好教导学生,将来未必不会有新的成就。
接着就是行拜师礼,先拜孔子先师,再拜先生,这会儿,家里提前准备的六礼便派上用场了。
等他拜完师父,娄含真早就准备好一盆水在旁等着,让他洗手,嘴里还唱喏道:“故君子之于学也,藏焉修焉,息焉游焉。”
洗手净心,望他除去心中杂念,认真学习,发奋图强。
秦石头把手伸入盆中,娄含真朝他眨了眨眼,水是温水,并不冷。
他嘴角勾起,也同样希望自己能不忘初心。
拜师礼的最后一步是点痣。
《礼记》中云:“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以点痣,代点智,朱砂点痣,望他目明心亮,开启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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