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绉举起右手,正色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只待与白谦击掌为誓。
白谦下定决心,上前抬起右手,正要与沈绉击掌,白谏忽然扯住白谦,劝道:“三弟且慢,今日之事,衡山派势要得罪翡翠山庄,讨好天机门,李姑娘已然视你为仇人,即便你毁了李姑娘和姓沈的婚约,李姑娘也不会回心转意。”
白谦恨恨道:“我就是要毁了他们的婚约,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白谚也劝道:“三弟不必如此,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况姓沈的刚刚说他根本就不信誓言,他不过是在诳你,你切莫上当。”
白谦愣了下,收回右手,却心有不甘,若有深意地望了李青萍一眼。
李青萍不由皱起了眉头,她自听白谦说沈绉曾娶妻时就心存疑虑,直到月儿自证清白,方觉得白谦所言不足为信,这才同意把月儿许给沈绉。可眼下,沈绉竟然煞有介事地跟白谦扯这些捕风捉影的事,他究竟想干什么?
李青萍觉得,不论真假,还是弄清楚为好,免得将来传出什么流言,败坏衡山派的名声,于是对白谦道:“白三侠,贫道有事请教,请借一步说话。”
白谦一喜,看来自己说的话还是起了作用,李青萍对沈绉产生了怀疑,忙做了个请的手势:“前辈,请!”
白方忽然站起来道:“玉灵子,之前你并不相信小犬的话,执意将令徒许给妖女之子,现在又来找小犬求证,不觉得多此一举吗?”
不等李青萍回应,又对白谦道:“谦儿,为父知道你的心思,然木已成舟,多说无益,还会让人觉得你小气,故意诽谤人家。”
白谦眼神暗了暗,低头应道:“是,父亲。”
白方点了点头,对李青河抱拳道:“恭喜衡山派觅得佳婿,我父子就不杵在这儿碍眼了,就此告辞。”
李青河忙站起来挽留:“白庄主留步,今日之事多有得罪,还请白庄主念在两派相交多年的份儿上,给青河一个赔罪的机会。”
白方冷笑一声:“话不投机半句多,衡山派有天机门做靠山,还要翡翠山庄做什么?老夫的小茶庄,可比不了天机门财大势大。”
李青河被白方的话噎住,挽留不是,不挽留也不是,只能尴尬地看着白氏父子离开。
沈绉待白氏父子走到门口,状似无心地对邱毅道:“邱大哥,你知道翡翠山庄这个名字的由来吗?”
邱毅接道:“翡翠山庄产上好的茶叶,整个庄子建在茶山上,绿如翡翠,所以叫翡翠山庄。”
沈绉摇摇头,笑道:“邱大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翡翠山庄,重点不在‘翠’上,而在‘翡’上。”言毕瞥了眼门口,果然见到白氏父子全都停住了脚步。
“哦?此话怎讲?”
“翡翠山庄近年在江湖上风头很劲,广交江湖豪杰,出手阔绰,还要养门下弟子、庄客、庄丁,算上家眷,几百人一年的花销可不是区区几千亩茶园能负担得起的。”沈绉道。
“不会吧?老邱不信几千亩的茶园还养不起几百人。”邱毅道。
“那我给邱大哥算一算,成龄茶树每亩年产毛茶最多百斤,分为春茶、夏茶、秋茶,其中春茶价格较高,以明前芽尖为最贵,可达五十两银子一斤,几千亩的茶园能出百斤就不错了。剩下的,春季芽尖四钱一斤,毛茶只有二三厘一斤,所以几千亩茶园一年所得不过一万多两银子。除去人工、赋税,养几百个平民百姓是够了。可是像翡翠山庄那些门下弟子、庄客、护庄的庄丁,每人每年至少得一百两银子供养,再加上人情往来,一年会有两三万两的亏空。如邱大哥所见,翡翠山庄不光没有出现亏空,还很富裕,他们的生财之道,就靠一个‘翡’字。”
“‘翡’字?”
“不错,跟土匪的匪一个音。蔷薇花开,如翡中来。蔷薇如血,如翡映月。”沈绉缓缓吟道。
“蔷薇刺!沈老弟,你说的是最隐秘的刺客组织蔷薇刺,这和翡翠山庄有什么关系?”邱毅猛地站起来。
其他人也紧紧地盯着沈绉和尚未离去的白氏父子。
“‘翡’字就是蔷薇刺的意思。先有蔷薇刺,后有翡翠山庄,几千亩茶园不过是掩护,翡翠山庄的真正生意是杀人。”沈绉平静道。
“休要血口喷人,敢造谣污蔑我翡翠山庄,任你是天机掌门也不行!”白氏三兄弟又回到议事厅,杀气腾腾地盯着沈绉,后面跟着他们的父亲白方,和随行的庄客。
“沈某从不污蔑人,没有证据绝不会乱说。当然,现在证据不在我身上,被保存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只要我的死讯传开,证据就会被公开。如果你们不想早死,最好祈祷我能活久一点。”沈绉面不改色道。
“你以为单凭你的两句破诗,就能把江湖上那么多的无头命案栽到翡翠山庄头上吗?真是异想天开!”白谏斥道。
“有证据为何不公开?我看纯粹是污蔑之词!”白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