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彬不会戟法,得到兵道戟之后,也只是按照本能出手,简单的劈砍刺击。总觉得有些放不开手脚,难以运用自如。
但在这一刻他豁然明悟,为何自己要拘泥于兵器的形态?
就算手持方天画戟,难道就不能使用刀招,不能使用剑技,不能使用棍法了不成?
项彬视线略过手中兵道戟,隐隐然有所领悟。
尖锐的戟尖,就像是剑尖,锋利的月刃,如同刀刃。硕长的戟杆,有若铁棍!
何为忘我?为何每次出手,都要依托于庄子才能忘我?何为水之意境?自己通过庄子感受到了水的万态,这种感觉和记忆已经烙印在心底,为何换了兵器,自己就会施展不出?
忘记外物,摒弃杂念,心念到处,万物归一!
项彬缓缓举起兵道戟,遥指胤祀。
在这一刻,他隐然感到有一层薄膜已径到了自己面前,只需再稍稍发力,便可戳破。
胤祀的脸色变了。
他没有料到,在自己如此狂暴的攻势下,项彬竟然仅仅受了些轻伤,他更是没有料到,对方会在此时此刻,有所领悟。
心中对于项彬的忌惮,越发强烈。而要杀他之心,更是旺盛的犹如三昧真火,汹汹燃烧不休,越燃越炽。
胤祀明白,今日若不能在此挫其锐气,项彬的成长,必定会突飞猛进,达到一个极其可怕的地步。
没有任何犹豫,项彬一步跃起,再一次对着项彬用出了自己最强杀招“1万huā开处遍地残。”项彬双目炯炯,牢牢盯着胤祀的出手,强迫自己忘记所有的情绪,将一切心神,都放在对方的招式上。
他渐渐感觉自己成为了一个看客,平静的瞧着自己和胤祀动手,输赢胜负,仿佛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漫天武器残影轰至,项彬大戟劈挡,短短片刻,便又飞了出去。
但他却接着爬了起来,尽管身上越发狼狈,眼眸却越来越亮。
胤祀眉头微蹙,喘息几口又一次冲上去,再次荡出漫天残象,将项彬打飞。
但项彬又一次站了起来。
他就像是一个不倒翁,任凭胤祀一次次击倒,却一次次顽强的挺立。
周围观战的诸人,神情开始闪烁,许多人彼此用眼神交流,意味深长。
在他们看来,项彬虽然足够顽强,却显然不是胤祀的对手……那么到底是在这里等到结果出来,还是先站到胤祀一边?雪中送炭,总好过锦上添huā啊!
胤祀越打越焦躁。
每使用一次杀招,对他而言也是极大的消耗。但偏偏项彬就像是一块礁石一般,任凭惊涛骇浪席卷,却始终屹立不倒……
胤祀的心中,终于第一次产生了一股恐惧之感。
这种感觉辅一出现,便一发不可收拾。
他甚至开始怀疑,会不会自己没有杀死项彬,反而会被其活活耗死。
胤祀咬咬牙,再次挺身而上,奋力的宣泄手丰万huā,又一次将项彬打飞了出去。
接着他强忍一阵强过一阵的虚弱感,继续追击而上,完全不给项彬喘息之机,只见项彬的身形不断抛飞,浑身鲜血喷溅,渐渐的如同一个血人一般,状貌凄惨,触目惊心。
胤祀终于感到支撑不下了,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将项彬打倒了多少次,但对方竟似是有不死之身一般,任凭自己出手多狠,总是能站起来。
他喘息着,全身大汗淋漓,脸色都有些发白,看着倒在身前不远处的项彬。
慢慢的,项彬又爬了起来。
他嘿嘿的惨笑着,口中喷出一口口鲜血,全身仿佛是被犁过一般,沟沟壑壑,血肉翻卷。
但他的眼神,却一如天上的星辰般明亮。
项彬慢慢将兵道戟举到身前,轻轻吸了一口气,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能感觉到自己心脏跳动的越来越缓慢,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停住。
他能感到身上各处传来的剧痛,这痛感甚至开始麻木,仿佛与自己无关。
但他同样感觉到身体深处涌出一股股勃勃生机,肌肉筋骨中的元力开始迅速的运行起来,勾动天地间的元力,不断的弥补自身,恢复创口。
他更是感到心中那层薄膜,终于在这刻豁然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