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瑚满怀期望地看着贾代善,贾代善无奈地呵斥了一句:“胡闹!”
贾瑚不依不饶,贾代善也拿他没办法。说来奇怪地很,他的两个儿子都很怕他,连才三岁多的贾珠都很害怕威严的祖父,这个嫡长孙却不怎么怕。
“瑚儿,你才多大,我们怎么放心你去金陵呢?”
“我可以和珍大哥哥一起去。”
贾代善失笑,虎着脸说:“珍儿今秋就出发,考院试,县试在二月份,你要珍儿因为你在金陵多呆一年么?”
贾瑚笑嘻嘻地说:“祖父对我真有信心。”贾珍在金陵多呆一年,就意味着贾瑚过了县试和府试,然后参加院试。不然只要半年就够了。
贾代善有些骄傲地看着孙子,竟然点头承认了:“没错,我教珍儿的,你在旁边学的不比他差。即使你去考院试,也是能过的。”
贾瑚惊讶地看着他。别看他嘴上说得好,心里是没底的。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贾瑚也不确定自己这些年学的,能不能发挥出来。
“不过,瑚儿,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岁的秀才,江南文风盛行之地不是没有,勋贵之家却很罕见。”贾代善肃然道,“至少要等我死了,你才能去考童生。”
贾瑚内心震动,贾家已经衰败到这种地步了?
然后通过贾代善的话,贾瑚就明白了:不是贾家护不住一个少年天才,而是现在的时局不合适。接下来,贾代善对他说了很多话,都是有关朝政和贾家的,俨然跳过贾赦,把贾瑚当做贾家的继承人来培养了。
荣国公还活着的时候,皇上就很忌讳贾家在军中的影响力。贾家又和王家连了姻,王家的王子腾正是得用的时候,如果贾瑚太出众,在将将长成的众皇子眼里无疑是块香饽饽。上一次贾赦站对了队伍,这一次再卷进去,能不能成功不说,当今还在的时候,肯定是很忌讳的,到时候,跟的主子未必能保住贾家。
现在跟贾家亲近的淑妃,刚好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贾家也就没有了站队的风险。贾代善一度想过,如果贾瑚和贾赦一样不喜欢读书,就让他尚主,凭着刘氏和淑妃的关系,娶淑妃最小的女儿,还能再延续一代的荣华富贵。好在贾瑚天资出众,贾家也就不必靠裙带关系了。
这两段话一直出现在贾瑚的脑海里,贾瑚昨天晚上辗转反复,思虑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于是,见过林如海,完成课业后,贾瑚向贾代善的书房走去。
“瑚儿,今日不是休息吗?怎么来我这里了?”贾代善疑惑为何贾瑚不怕他,却不知道,他在面对这个聪慧懂事,又年纪小小的嫡孙时,面色有多柔和。这时候,正在看书,被打搅了,也不恼,近乎慈爱地看着贾瑚。
“祖父,瑚儿有些话要对祖父说。”
从贾瑚疑重的脸色,猜想事情可能很严重的贾代善一顿,摆摆手让贾瑚先不要讲话,吩咐下人把门窗都打开,几个心腹在门窗处守候,其他人都远远站开,除非他叫了,谁都不能靠近书房。这才问道:“什么事?”
谁也不知道贾瑚跟荣国公说了什么,只知道从这一天起,贾瑚在梨香院呆的时间明显长了,荣国公也一天比一天更看重贾瑚。
眼看着贾瑚比以前更得荣国公的青眼,要说荣国府里最着急的,莫非王夫人了。
“老爷呢?还在书房吗?”
周瑞家的诚惶诚恐地回到:“太太,老爷从书房回来,直接去赵姨娘那里了。”
王夫人闻言,咬碎了一口银牙,扯着帕子,啐道:“这个小蹄子!”
说完,又压低声音,问道:“人都安排过去了吗?”
周瑞家的凑到王夫人面前,腆着脸笑:“回太太的话,都安排过去了。”又用帕子捂着嘴笑:“亏那小蹄子还以为自己赢了呢。问太太要人,也不看看自己能不能笼络了去。”
说着,周瑞家的伸出几根手指,在王夫人眼前晃了晃,神神秘秘地说:“太太猜怎么着?赵姨娘赏了柳儿一个荷包,鼓鼓囊囊的,谁知道里面全是铜钱!哟,把柳儿给气的,谁不知道柳儿在太太这里当差,从来太太赏的都是银子?才两百个大钱,柳儿一个月的月钱都不够……”周瑞家的好一通贬低。
王夫人嘴角溢出一丝笑意,语气淡淡,“不过是几两银子,瞧她眼皮子浅的。”提高了声音,叫到:“金钏儿,取十两银子,给周瑞家的,——周瑞家的,你给柳儿送过去,就说我赏的,到了那边,好好的人儿,别学赵姨娘。”
“哎!”周瑞家的接过金钏儿给的银子,笑眯了眼。谢过太太后,扭着身子就去了赵姨娘住的小院子。路上,瞧着没人,顺脚先去了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