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启安刚被带去北城的第一年,一切都很不习惯。
陌生的天气,陌生的环境,还有陌生的妈妈。
陈韵芹并没有住回家里,带着他在外面住了另一栋房子,给他迁学籍托关系插班进了二年级之后,她就不管他了。
顾启安有一张卡,顾国栋的抚养费会打在里面,陈韵芹直接设了定期每月从自己的卡里划一笔钱到那张卡上。
这就是她养孩子的方式,她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
他从小二开始,上下学由司机接送,除了午餐在学校吃,其他时候都是自己拿手机点外卖。亲子作业独立完成,试卷自己模仿家长签字,家长会他的座位永远空着,家里的灯永远都是黑的。
老师在讲台上讲,要爱自己的妈妈,只有妈妈会永远爱你,只有父母的爱会不计回报。
坐在台下的小顾启安在心里想,全都是骗人的。
他也曾经茫然过,因为从前她也曾对他亲昵过。
妈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他做错了什么吗?他问不出答案,想找陈韵芹聊聊。但他也很难遇见她,即使在一个家里。就算是遇上了,也都不是很好的时机。
后来在某一个时刻,顾启安认为没必要张口了。
那天他的作业落在家里忘记带了,他和老师说明了情况后坐车回家里拿。推开家里那扇门,手里拿着钥匙带着红领巾的小孩和躺在玄关地板上的陈韵芹对视了。
她身上还趴伏着一个男人。
他不知所措,看了半晌到嘴边也只喊了一句:“…妈。”
那个男人尤其惊慌,立刻慌里慌张地直起身来,拢着衣服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陈韵芹倒是没什么反应,只问他:“回来干嘛?”
他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所以他上网去查了。
那天他新学了一个名词,叫做爱。
被撞见是一个界点从此之后他能常常看见陈韵芹,和她的男人们。
一个星期,一个月,叁个月,她对每个伴侣感兴趣的程度不一,烦了就换,腻了就扔。兴致浓时,早上顾启安出门的时候他们在搞,或者深夜顾启安睡了也会被他们吵醒。
他就这样一直过到升初叁的那个暑假。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一直在调节他自己。
主观的依赖让他一直对母亲的冷漠感到不安,但他能清楚地从陈韵芹的目光里读出我不爱你,所以他不会再去靠近。
但他本质上也在渴望被爱。
男人登至极点时总爱脱口而出爱你,喜欢你,而陈韵芹对其回应得也极为激动。他感到好奇,陈韵芹的这种方式真的能得到爱吗?他不理解,所以他去探索了。
结果很微妙。
实践出真知,他不会说那种话。但他察觉到了这种方式的另一种用途—这种刺激的行为能让他在片刻中得到满足,在瞬间释放压力。
因此到后来,他甚至能在夜里背地里对陈韵芹的男人做出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