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过后的生活忙碌而平静,凌笙和闻意的感情也一天天稳定下来,很快秋去冬来。
凌老爷子几十年雷打不动的规矩,全家都要在冬至节回家团聚。中秋、春节,小的们忙起来都可以告假,唯有冬至这天无论多忙多远,必须回家吃一顿饭。
凌笙半个月前就告诉了爷爷奶奶会在冬至这天带闻意回家,凌老爷子和凌老太太一早就盼着见见闻意——凌笙从小是不用他们太操心的,只想着这次见过了,若是投缘,就早点把两人的事情定下来。
也因为这样,凌家老宅大清早的就开始洒扫庭院,前一天晚上落了雪,两个阿姨拿着扫帚把从大门到正屋的甬道扫得干干净净,凌笠和凌筝看着外面一堆堆的雪,玩心大起,左右屋子里没什么他们能帮忙的,干脆挽起袖子就跑出去堆雪人,一边堆着,凌笠一边指指屋里忙碌的两个中年女人,状似无意地开口:“搞得这么大阵仗,妈和大伯母都亲自下厨,有必要么?”
凌筝把一团雪排在渐渐成型的雪人“身”上,拍拍手:“无论凌笙和这个闻意成不成,咱家都不能亏了礼数,毕竟她是第一次登门,爷爷奶奶都盼着,总不好太过简陋,妈和大伯母大概也是这个意思。”
“大伯大伯母一年里倒有三百天在西安,凌笙的事又是向来不太管的,看样子如果这个闻意得了爷爷奶奶欢心,和凌笙定下来也就是这半年的事。……大哥,我不知道你心里是个什么打算,但这对咱家不是好事。”
“……都说你去了南边稳重多了,可我看着还是那么回事。这话在别人面前千万别说,老三娶媳妇,对咱们凌家自然是好事。”
“大哥,这不是在你面前吗?而且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这事不关我们的事,不管什么结果,我们只坐着看戏就好。”
“万一……老三真成了家,爷爷要把公司给他,你怎么办?你在公司搭进去这么多年,就全成了给他人做嫁?”
凌筝歪歪扭扭地给雪人画上眼睛鼻子:“慌什么,他俩能不能成,还两说。”
“这话是怎么个意思?”
凌筝还要开口,门外传来一阵汽车的轰鸣声,两人停止交谈,目光一致地往门外望去。
走进来的正是凌家现如今主事的两兄弟——凌笙的父亲凌永宁和凌筝凌笠的父亲凌建国。
见两兄弟在雪地里玩的满头大汗不亦乐乎,凌永宁眼底划过一丝暖意,凌建国却黑着脸:“多大的人了,像什么样子?”
两兄弟拍拍衣服,讪讪站好。
凌永宁开口劝慰:“难得他们兄弟今天聚到一起,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你别总拿老爷子那套军法来训他们,他们闹一闹,老爷子说不定心里还高兴。”
凌建国微微和缓了脸色:“大哥说得也对。你们两个也别光顾着闹,看看哪里能帮把手,等一下三小子带着人姑娘来了,看你们这成什么体统。”
两兄弟低声应了是就进屋整理仪容,凌建国看看雪地上那个歪歪扭扭的雪人,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大哥,你看看这两个,让我操不完的心,要是他俩能有三小子一半,我就谢天谢地了。”
凌永宁和凌建国虽是亲兄弟,但实际上并不亲厚,可随着年纪渐长,愈发明白血缘关系的可贵,此刻也轻轻拍拍凌建国的背:“你是这山望着那山高,凌笙也给我找了不少事。况且凌家要不是阿筝一直在公司给我们帮忙,老的小的能这样享清福?将来凌氏还是要交到阿筝手上的,你也别太过苛责他,要知道苛责太过,容易让孩子失去雄心。”
凌建国被他的话说的心里一紧:“大哥,这话可不敢乱说。”
凌永宁安抚地笑笑,不再多说,凌建国却被他的话说得心潮起伏。
暮色渐渐降临的时候,雪又簌簌地下了起来,倒比前一天还大了些,快六点的时候,巷子口又响起汽车的引擎声,陈阿姨快步走过甬道打开大门,凌笙正弯着腰,从后座扶了一个女孩下来。
漫天风雪里,凌笙穿着银灰色的呢子大衣,身姿挺拔如青松,他扶下来的那个女孩同样身材高挑,脚下穿着黑色的雪地靴,身上竟是一件火红的斗篷。她下车的时候凌笙随手揪起斗篷后面的帽子给女孩带上,同样火红的帽子边上镶了一圈白毛,衬得女孩子脸色愈发白皙如玉,粉嫩柔和。
两人并肩而立,陈阿姨一时间竟觉得,自己回到了电视剧里看过的民国时期,看着一出儒雅才子与名门闺秀的故事。
凌笙看清门口的人,放开闻意的手几步跨上台阶:“陈阿姨,你怎么在这儿等着?冻坏了怎么办,快进去。”
陈阿姨看着立在阶下言笑晏晏的女孩子,也温柔地笑了笑,开口却揶揄了凌笙两句:“听见汽车声才出来的,我不出来,你又像小时候一样翻墙进去吗?你翻墙倒算了,总不能让闻小姐和你一起翻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