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宴略微垂下眸子,昨夜葛多已经秘密给她上了折,前几日阿琏病重,她迟迟不肯下诏和亲,老臣们群情激奋。
这封战书,皇叔压得也很辛苦吧。
沉思片刻,复抬首时,商宴的眼中一片坚定,“此战既已不可避免,大商必将全力以赴。”
“待阿琏三日丧满,朕将随军出征,亲赴边界。”
皇帝接下西夏战书,御驾亲征的诏书很快就布满了奉安。
一时奉安的茶余饭后都是在谈论此事,说书的青衣先生案板一拍,便抑扬顿挫的戏说起帝王功过来。
启明皇帝年幼登基,端得是仁政爱民,青城一案大快人心,无人不称颂其仁德。
然而数年来一直荫庇在摄政王的羽翼之下,要知道,大商历代皇帝都是天纵英才,能文善武,皆是驰骋疆场立过大功勋。
相较起来,如今的启明皇帝不仅很少出宫,有幸目睹过帝王真颜的人,词句形容莫不过清瘦文秀之说。
奉安街巷坊市之间关于启明皇帝和摄政王的传闻辛秘数不胜数。
如今帝王御驾亲征,倒似打破了种种传闻,也可谓是鼓舞士气,人们也都津津乐道。
朝廷之中却是炸开了锅,分为两派的官员们个个争的不可开交。
以陈家为首的官员鼎力支持皇帝亲征,嘴上夸的是天子威仪,振奋军心,暗地里不知道动着什么小心思。
而葛多一派的官员却是极力劝阻,说帝王阅历尚浅,又无子嗣可依,战场凶险,恐刀剑无眼。
商宴在朝堂上听得头痛,小福子在一侧申斥了数声,直到声音嘶哑,众臣方才安静下来。
商宴巡视了一眼众臣,每个人面上的表情都不一样。
略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角,商宴沉声道,“众卿不必再议,朕意已决。西夏近年来诸多冒犯,如今又联合了边界各番邦小国,御驾亲征一事势在必行。”
“陛下,战场之事瞬息万变,凶险异常啊!”
葛多撩袍出列,看着跪倒在地的葛多,商宴颇有些无奈。
她自是知道葛多心忧,从昨天诏令刚下便急匆匆的入宫,一直苦口婆心的劝谏她。
战场如炼狱,比这高位何止凶险百倍。
但是,因为她的优柔寡断,阿琏病故,回纥盟解,身为一国之君在金殿之上被臣子逼的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说不心痛,却是假的。
她早已别无退路。
“葛大人无需再劝,诏令已下,君无戏言。”
说着,商宴扫视了一眼众臣,“不知,诸位爱卿可有公子愿随朕出征?”
此言一出,四下寂静。
随军出征,向来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喜的是一身功勋,举家荣耀,愁的是马革裹尸,灵堂白发。
在朝的多是文臣,也难怪会有所顾忌。
心头唏嘘,陈国公却似是抓住了机遇,率先出列。
“陛下,我陈家儿郎愿随君出征!”
众臣交头接耳,陈国公恍若未闻。
“陈家不肖子孙陈恪少不更事,犯下过错,一直在家闭门思过,如今战事紧急,陈家愿请命出征,也请陛下能给恪儿一个将功抵过的机会。”
陈国公言辞恳切,商宴只是淡淡的吐出一个字。
“准。”
小福子在一侧急的支支吾吾,几番暗示,商宴却是爱答不理的样子,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陈国公一开头,几个大臣咬咬牙,也把自家儿郎的名字报了上来。
小福子正一一抄着名录,位于上首的商衍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