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里桃花开,沾染了春色的春日格外的温暖,寒冷的冬日退去了枯败的颜色,万物逢春而复苏,人们仿佛早早的将凛冽的寒冬抛在了脑后。
这些日子吴氏也开始忙碌了起来,准备夏挽秋的婚事。嫁妆已经备妥了,跟普通人家比起来已是极好的,在他们这样的人家,看起来就有些寒酸了。
幸亏夏挽秋不是那等爱攀比的人,她也清楚宋家的情况,知道带着大批太过鲜亮却没什么用处的假装不如自己得些实惠,因此并无半点怨言。
只是平日里想找夏初说说话的时候,却变得不方便起来。
一来她如今忙碌得很,要准备绣嫁妆,各种繁琐的小事都要她一一过目,倒不是没人帮着处置,只是吴氏说了,日后她若是当家,这些都是要会的,正好这时候练一练,日后也能不露怯,总好过在婆婆手底下吃挂落——那宋夫人瞧着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越是临近婚期,夏挽秋也有些紧张起来。她两辈子都是头一次结婚,曾经也憧憬过穿着白色婚纱步入礼堂的新娘,不过这辈子只怕是没这机会了。
满目的鲜红铺了她满眼,就连她住得小院子,都渐渐变得红艳艳的。
夏安崇悄悄给她塞了两千两银子,这让她有些很不是滋味——就算后来同这个同胞兄长的关系慢慢变得亲密起来之后,她也从未想过,他会对她这般好。
“虽然不是很多,但你平时花销也应该尽够了。”夏安崇的语气很是平淡,但话语里却充满了关心:“你的陪嫁单子我已经看过了,母亲并未亏待你,有两件铺子都是十分挣钱的,那些你都得看好了。嫁妆是你日后黎明安生的根本,你可得守好了。”
这般的语重心长,叫夏挽秋忍不住有些哽咽。
“傻丫头,哭什么?”夏安崇冲她一笑,道:“我这个亲哥哥虽说没什么本事,但给你撑腰还是行的。我和妹夫如今是同窗,若是日后受了委屈,你告诉我,我定不会放过他得!”
夏挽秋扑哧一笑,笑的眼角眼泪都迸了出来,伸手抹了抹,认真的道:“五哥你放心,我也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人,便是有人想欺负我,我也定会要他好看的!”
夏安崇点点头,关于这一点,他自然相信。
他的妹妹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坠在他身后影子一样的爱哭鬼了,她从前内向怯弱,却知道默默的给他这个做哥哥的攒银子,心里其实本就是个明白人。后来反倒有些昏了头似的鲁莽,不过瞧着她现在的样子,他心里也觉得这样更好些。
宋家人口简单,嫁过去之后也不会有多少糟心事,她只要处理好婆媳和夫妻之间的关系就行了。哪怕有个难缠的婆婆也不碍什么,夏家只要一日有人在京城为官,就能一日护住她,便是他自己,也有这个信心能保护好自己的妹妹。
他们兄妹两的感情,着实是不错的。
虽说有段日子他瞧着夏挽秋都与他开始疏远了,哪怕不知道缘故,他也从未过问过她所作的任何事……如果她想要改变,那么他又何妨离她远一些呢?
“这两千两银子,是姨娘给你预备的嫁妆。”他沉默了好一会,突然开口的话却惊得夏挽秋眼皮一跳,忍不住抬起眼眸来看他。
“姨娘她……”
“你那时候还太小,还不懂事儿,所以并不知道这件事。”夏安崇摇摇头,只道。
青姨娘怀上第二胎的时候就知道要坏事了,吴氏知道了她和夏彦合谋起来欺骗她的事儿,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呢?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心眼很大的女子。
她千防万防,却没想到,在怀孕的时候她不动手,偏偏在她生下女儿之后出手了。
那时候夏安崇也还小,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姨娘生下妹妹后的隔天,就让人把他带了进去,交给了他一个小盒子。
“姨娘是看不到你们兄妹长大了,崇儿,答应姨娘,你回好好照顾妹妹的。”青姨娘说她并不恨吴氏,因为她至少没有对孩子出过手,这就足够她心生感激的,她甚至不曾再夏安崇面前提起过一个字,反而道:“好好孝顺夫人……夫人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但是心最软。这匣子里头有一半儿是你的,另一半就给你妹妹,记住了么?”
匣子里一共有四千两银子,夏安崇牢记着青姨娘的话,将它分成了两份。
便是他屋里日子最不好过的时候,他也从来都没有动过那个匣子。
四千两并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作为一个受宠的姨娘,她难免经常能得些好东西。虽说不曾有过什么特别贵重的物品,可三不五时的,她也能攒下不少的银钱来。
而这个过程,持续了好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