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心堂。
季鸿茂看着进进出出的丫鬟婆子,对李氏道:“母亲,您身体不好,为何还要亲自去呢,玄一道长不是已经将恶鬼抓住了吗?若是您真的放心不下,可以派裳华去,大不了多安排一些护卫跟着。”
李氏坐在椅子上闭目,手中还转动着佛珠,“你是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没有一刻神思安宁过,闭上眼睛就是玄一道长捉拿鬼怪的情形,被惊醒后就彻夜难眠,我这把老骨头实在是经不起这般折腾了。”她忽而睁开眼睛,看着季鸿茂道:“尤其,我有好几次梦见以前死去的人,故而一定要亲自去。一则,自己去才显心诚,二则,请佛祖保佑我们季家阖家安静,繁华昌盛。三则。。。。。。三则是为了带裳华去看看周氏,这样她在天之灵总该心安一些。”
周氏死的时候,季鸿茂为了做一个好夫君的样子,特地为周氏在凌霄寺供奉了一尊牌位,每个月都会有人去凌霄寺去添香油钱。
在季裳华看来,他们做的这些不过是求个安心,自欺欺人罢了。他们以为这样做就会问心无愧吗?欠别人的迟早要还的!
听了李氏的话,季鸿茂原本想说的话化为了沉默,当年的事他的确全部知道,准确的来说,是他默许了于氏害死周氏。
他愧疚过吗?的确愧疚过,只是那不过是一瞬间而已,很快他这种愧疚就化为了向上攀爬的野心,消失不见。
可是这又怪得了谁呢,怪就怪当初周家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如何瞧他不上,每当他看到周氏就会想起当年他的落魄之时。周氏就像他的一面镜子,照出他最落魄的一面,照出他的贫贱,和当时向那些达官贵人摇尾乞怜的情景。是以,他是厌恶周氏的。
当他得知于氏的所作所为时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他如今想到这些竟有一时的恍惚,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原来他已经这么久没有记起过以前的事了。。。。。。。这足可以见这个男人多么没有良心。
“鸿茂,你在想什么?”李氏见他发愣,问道。
“是,母亲。”季鸿茂回过神来道。什么周氏,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他现在是大凉的二品尚书,当年的凄惨人生早已过去。
若是他择对了明主,将来季家的前程真是无可限量。
思及此,他便想到了季裳华的婚事,那份希冀便被冲散了,他叹息一声道:“母亲,原本我是想在裳华及笄后就将她的婚事定下来的,可是如今于氏一死,裳华就要守孝三年,这事情可就耽误了。”
这里所谓的耽误了,自然不是因为季裳华的青春,他们才不会这么好心。他们担心的是错过了和皇子联姻的最佳时机。如今没有娶正妃的皇子虽然不少,但是哪一个比得过二皇子?三年后季裳华就十七了,还能做的上二皇子妃的位置吗?
“你说的我何尝不明白,但是这也是无法预知的事。”李氏眼角的皱纹愈发深了。“听你这样说,是早就为季裳华找好人家了?是哪位皇子?”
李氏明白,季鸿茂早就在筹谋此事,不会为季裳华选择一个普通的官宦子弟。
季鸿茂看看左右,挥手示意丫鬟婆子下去,才放心道:“是二皇子,二皇子许了裳华正妃的位置。”
“二皇子?”李氏又是惊叹又是喜悦,二皇子可是皇上最为喜欢的儿子,能嫁给他,就算只是一个侧妃也好,“没想到二皇子竟会许她正妃之位。”
李氏有些意外,季鸿茂虽说是二品尚书,但到底不是那些功勋世家,大多数皇子选正妃都会从公侯之家挑选的。李氏本以为让季裳华去二皇子做个侧妃已经很好了,没想到二皇子居然如此抬举季裳华。
季鸿茂低声道:“是,二皇子亲口对我说的。他看中的可不只我这个户部尚书,还有周家的兵权。”
可是拉拢周家是一回事,事后会不会兔死狗烹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毕竟宁家也是势力庞大,怎么会允许周家与之分庭抗礼呢?
李氏点点头,对于这一点很是高兴,可是一想到季裳华要守孝,嘴角的笑容就落了下了,脸上的褶子堆积在嘴角。
“哎,差一点,可惜啊,若是于氏不死多好。”李氏心疼的心口要滴出血来。
季鸿茂,想了想道:“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李氏立刻来了精神,“你有何办法?”
“这个办法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想用的。”季鸿茂道,“于氏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之事,怎么可以再居于正室夫人之位呢?”
李氏一愕,“你的意思是,要贬妻为妾?”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嫡母死了自然要守孝三年,可是一个区区姨娘死了,自然不必了。
“我觉得此法甚好。”李氏一双浑浊的眸子瞬间有了光彩。
季鸿茂却是有些犹豫道:“只是此法会损伤季府名誉,再者,别人会猜不到我们的真正打算吗?”
李氏有些焦虑,“所以此法并不可行?”
季鸿茂笑道:“也不是不可行,不过是要用些迂回的办法而已。”
李氏年轻时也是一个十足精明的人,她明白的季鸿茂的话,点点头,“希望我们季家能步步高升,这样我也算是对得起季家的列祖列宗了。”
这种高升,说白了不过是通过欺骗别人,再卖儿卖女所得来的罢了。
“若是季芳华还在,也能成为你的一大助力。”李氏惋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