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楠夕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本以为昨晚他只是因要见她父亲所以顺便在她这腻一下,却不想今晚竟又过来了,而且明显是之前就有所准备,否则这密道他根本没法用。
“要睡了吗?”萧玄从那上来后,面色如常地将那箱笼恢复原位,然后脱了外衣挂着屏风上,再走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之前问了她一句,那动作,那语气,自然得像他是因应酬而晚归的丈夫。
叶楠夕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床上打量着眼前的人,因为今日出去碰到那么多流民,又自年氏那听说有人家半夜遭了贼的事,所以她上床之前,将房间里的灯调亮了些,这会儿光线当然没问题。
睡在外屋的绿珠听到动静,就要进来,却掀开帘子后,忽然看到萧玄竟在屋里,不禁一愣。萧玄往她那瞥了一眼,没说话,绿珠就询问地看了叶楠夕一眼,见叶楠夕也不张口,便放下帘子,悄悄退了出去。
萧玄喝完水,将杯子放下,自己去屏风后面找了毛巾擦了擦脸,就朝她这过来,坐下,脱鞋,然后往床上一靠,同时一只胳膊将她往怀里一揽,动作一气呵成,流畅得不得了。
叶楠夕微恼地推开他:“你这是要干什么!”
被她推开后,萧玄将手放在她肩膀上,轻轻把弄着她的头发,面上带着几分疲倦,放松下来后声音有些懒洋洋的:“放心不下,以后能过来的时候我都会过来。”
叶楠夕沉默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总觉得他跟之前不太一样,自她收到和离书后,他在她面前就一直带着很重的愧疚,但却无一句解释。后来偶尔单独碰到她,并情难自禁时,流露出来的还是更深的愧疚,并且很快就抽身离去。
但现在,他却似换了副样子,神情和眼神都那么坦然。
叶楠夕往后缩了缩肩膀,却避不开他的手,她眉头微皱:“你这算什么意思?”
萧玄的手从她肩上慢慢滑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然后伸过去,揽住她的腰,稍一用力,又将她往怀里带。叶楠夕挣了一下,他干脆两只胳膊都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头上,低声道:“楠夕,我们都坦白一些好么。”
叶楠夕微怔,沉默一会,问了一句:“你想坦白什么?”
萧玄叹息:“我放不下你。”
“然后呢?”
萧玄沉默片刻,抬手轻轻按住她的脑袋,缓缓道:“不是想要你跟我承诺什么,我知道你很不安,或许……早就不信任我了,但你心里依旧还有我的是不是,我也一直放不下你,总挂念着,有时真不知如何是好。和离这件事全怪我,是我对不起你,如今你又有了身孕,偏你一开始还想瞒着我,我明白,你是怨着我,所以不想再跟我有任何瓜葛了。可不管你怎么怨我,我都不想就这么算了,你和我怎么可能没有瓜葛,有时候……有时候真想将心剖给你看。”
他说到后面,声音低了下去,微微叹息。叶楠夕感觉到他的心跳变得很快,耳朵贴在他胸膛上,耳膜能感觉到从他胸腔里发出的如擂鼓一样的震动。他按在她头上的力道微松,她便抬起脸,就看到此时他面上露出几分羞赧。萧玄似没想到她会忽然抬头,面上闪过几分窘色,手一用力,又将她的脑袋给按了下去。
叶楠夕推了他一下,他胳膊一用力,低声道:“你听我说完。”
那声音柔和得像是情人的低语,语气里还带着几分无奈和微窘,叶楠夕顿了顿,便懈了推他的力道。
萧玄松了口气,接着道:“给你写了和离书后,我就不敢奢望你会原谅我,甚至会回到我身边了,可是……我不骗你,知道你有了身孕后,我的心踏实了不少,总觉得我们有了孩子后,慢慢的,你或许就不会那么怨我。只是后来我又有些不确定,去年出的那件事,事后你谁都记得,却独独将我给忘了,我那时可真难过,你当时心里是多恨我才会这样。”
烛芯爆了一下,烛火微微晃动,将帐幔上的花纹拂乱。
“我很担心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所以昨日忍不住过来,让你等我一段时间。”萧玄说到这,就垂下脸,在她发上吻了吻,接着道,“若你不在意我那些话就罢了,若是……心里真有为此为难过,就忘了那些话吧。如今,我就想好好陪你这几个月,事后你回不回我身边再论。但是这几个月,让我多看看你,就当是看在孩子面上,别赶我走。”
从没听过他这么低声下气的说话,一会后,叶楠夕抬起脸,他面上的羞赧之色已不见,只余几分隐藏不住的紧张和迫切。
叶楠夕自他怀里坐起来,沉默地看了他良久,才道:“我若赶你,你会走吗?”
萧玄顿了顿,看着她道:“不会。”
叶楠夕眉毛微挑:“好吧,先不论这个,侯府那边你怎么交代?凤十三娘或许还管不到你,但花蕊夫人会不清楚你混在我这边?如今不说是我了,连整个叶家她都恨之入骨,你心里会不清楚,你这是照顾我呢,还是给我找麻烦!”
萧玄道:“母亲如今不会在意这个,她虽有些不满,但眼下她更愿意看到我有这么在意的人。”
这话说得有些模糊了,叶楠夕面上依旧带着几分肃穆,萧玄面色微黯,低声道:“对母亲来说,我是个不孝子,特别回了俞川后,我就常常忤逆她,她一直想让我多顺着她的意思,我离不开你,她反而会更放心一些。”
叶楠夕沉默片刻,又问:“她难道不顾及凤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