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的天气变化无常,原本寂寥空旷的雪夜后半夜突然下起了暴雨,雨声凄厉,漫过山洞拍打在藤曼枯黄的叶子上,劈里啪啦吵了一宿。
因着洞外到处都是风吹草动,谢灵毓根本无心睡眠,怔怔望着洞外不知在想什么。
早晨,林间的熹光透过半黄的藤曼照进洞口,原本似滴欲滴的露珠忽然被一阵身影带过,像珍珠一般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谢灵毓揉了揉眼睛,顷刻间回神,是顾妙音回来了。
她摘了幕篱,换上了鬼面魈头,脚底的泥已经深过鞋面,上面依稀还能看见未干的血渍。
她什么都没有说,径直走到篝火前添了一些干树枝,明明她走的时候留了柴,但谢灵毓宁愿冷死也不愿爬过去添柴。等火势旺起来,顾妙音依旧不置一词,垂头把从外面带回的鱼串好便发起了呆。
谢灵毓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准确来说是侧眸,顾妙音从未在他面前摘过面具,他看到的永远都是一双在说谎的眼睛。
但对于擅长拿捏人心的他来说,这也足够了。
好比现在,谢灵毓仅凭顾妙音踏进山洞的那一声脚步声他就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很糟糕。
她很好猜,平时高兴时,脚步轻快远远便会喊上一句小郡公;不高兴时,总吊梢着一双眼拿眼白瞧你,连叫唤的声音懒散又敷衍。
如现在这般,不说话也不阴阳怪气,那便是心情坏到了极点。
两人各自无话。
过了一会儿,鱼肉的香气弥漫,顾妙音也终于停止了发呆。她起身,拿着一串递给谢灵毓。谢灵毓坐直身子,正准备伸手,不料,眼前的人又不知是哪根筋不对?突然将手里的鱼扔在地上,
“算了,不是还有饼?这几日咱们还是吃素吧。”
谢灵毓,“……”
顾妙音也不解释,弯腰拿了一张饼转身出了山洞。
谢灵毓盯着地上满是灰尘的鱼肉,面无表情伏下上身,拿了一块饼小口吃了起来。
她不止脚底有血渍,连腰间的锦囊都有。平日里,她甚是爱惜那个锦囊,如非是她自己愿意,寻常人根本不可能弄脏那个锦囊。
看来,她还是回去了那个小村庄……
谢灵毓细细咀嚼口中粗粮,眼里无波无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