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百转千回,也捋不清这个中缘由。七月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指尖颤抖着取下了额间的月亮石,交与我的手中,“我终于不再是……月女了……”她最后望了一眼云辽,垂下了眼眸,嘴角含着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
我觉得有些难过,哭不出来,心里憋屈,但并不是悲伤。其实在我心里隐隐觉得对他们而言,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那些幸存下来的子民在看到月女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起,呜咽不止,哭得我心烦意乱。我捂住耳朵,任他们宣泄,假意自己听不到。
“刚刚月女说什么你们也听到了,我们要去风舞城为你们寻找下一任月女,他们两个的肉身就拜托你们了。”等哭声慢慢停下来,我对着这些七月用命换来的平民说道。
自从入了这一行,我见惯了生离死别。有时候活着不是真的活着,死去也不是真的死去。我在心里相信着,云辽和月女会在某一个世界某一个空间生活得很好、很幸福,所以,我还算平静。“你们的月女牺牲了爱情,牺牲了性命,只是为了保住这个世界。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懂得感恩,回到都城以后,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其他人,等新任月女完成继任仪式,再把她和云辽葬在一处。”
“姑娘放心,我们的腿是月女用命换来的,她的遗愿我们一定帮她完成。”一个身材稍壮阔些的男子从山洞里抱出云辽的尸身,放在了月女身旁,“月女的云鹤会把他们带回都城,众位无需担心。我们也会去找千月阁的守鼎长老们重新筛选祭司,一定不让这种事情再有机会发生。”
“你倒想得周到,不过有一件事你忘了。”白无抚摸着云月的头,它还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经永远离开了它,仰着脖颈舒服得很。“回去,把那些月女雕像通通销毁了。”
“怎么可能忘?我们可是生生砍下过自己的腿的人,那种痛怕是想忘也忘不了。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捣毁这些惑人的东西。不过列位,月女继任之事是虚无世界的头等大事,还望各位加快脚程,务必在半月之内将此事办妥。”一个年纪看起来年长些的男人对我们叮嘱道,“没了月女吸收月之精华,超过半个月,怕是会出大乱子。”
“半个月?我们还不知道那个风舞城在哪儿呢?”花礼嘟起嘴,有些不满。
那个男人一脸歉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月女走得突然呢?不过,你们可以跟着那天上的碧落鸟走,就是那种没有尾巴的鸟。这种鸟,只有风舞城才有。”
我看着天上那乌泱泱一大片的各种鸟类,眼花缭乱。瞄了半天,才看到了这人口中所说的碧落鸟。“它会回去吗?”
“会的,碧落鸟必须要吃灯笼果才能活,这整个世界只有风舞城的土质才长得出灯笼果,所以它飞不了长途,养的人也少。要不了多久它会自己回城觅食,到时候你们就跟着它走。”
“照这么说,风舞城离这儿不远?”
“不远,风舞城是离月华最近的一座城。估计月女也是看你们没有坐骑,才从这里挑了个人来继承她的位置,远了,怕赶不及时间更换神女骨血。她直到最后一刻还在担心万民会没有月女,实在是……”说到这里,这个男人又抹了一把伤心泪,引得我也情绪低落。
“好了,你们也别伤心了。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还是尽力办好月女交代下来的事吧。我和我的同伴会即刻出发前往风舞城,你们也赶紧回都城捣毁那些月女雕像吧!”不想他们触景伤情,我催促他们离开。
那些平民走后,偌大的平地除了那些尸体就只剩下了我们这一队人。我站在七月曾站过的那个位置,有点没回过神。那个容貌艳丽的女子,那个三人像狗七分像人的男子,就这么……没了?会不会有一天,这么鲜活的我,也会从这个世界消失?
“不会的。”白无轻轻在我耳边说,“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凌灼斜睨白无一眼,“欺负我读不了心?”
白无得意地一笑,“是的。”
“想打架?”
“你有本事杀了我。”
“你知道我杀不了你。”
“那就闭嘴。”
“休想。”
幼稚的对话再次上演,这两个人每次见面必定互相看不顺眼,要斗上几斗,我已习惯。任他二人针尖对麦芒,吵得不亦乐乎,我只仰头认真注视着那只碧落鸟,只见它扑腾着翅膀远离了鸟群,“别吵了,那只碧落鸟似乎要回城了。”
我冲着身后招招手,“伙伴们,出发了。”
这一走又是一天,到了夜里,我们终于赶到了那个风舞城。
“这两天,把我一辈子的路都赶完了。”少言寡语的赛维娜望着城门抱怨道,其他人也是苦不堪言。
“你们两个简直就是怪物!”美子喘着粗气指着白无和凌灼,他们两个除了出了点细汗,好似根本不受长途跋涉的影响,“尤其是白先生,一天一夜,你倒是喘也不喘。”
白无帮我顺着气,解释道:“我以前常跑马拉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