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为帝一朝,宫中只有三个皇子的状况,只在他身上发生过。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他经常在夜深的时候,回忆起前尘往事,这样在心里自嘲。
可是今天来到医圣常先生这里,却意外地听到这样一桩陈年旧闻。原来他一直归咎于因果报应的后宫子嗣问题,竟真的是人为的原因。
刚才青儿讲述的时候,并没有道明那求药的宫妃是哪一个。但那是行晔身边的事,他一听便知。
良妃纪安阳怀孕之前,宫中已经有两位妃嫔没能保住胎了。她查出有孕之后,不久便向行晔讨得恩赐,获准回家省亲。
而八个月之后,纪安阳的确是安然诞下了皇次子行锋。
至于说到她第二年再来求药,一定是为当时还是美人的宁婉文来的。至于纪安阳那样刻薄小气的一个人,为什么会那么好心地替宁婉文求药,行晔现在猜测,一定是纪安阳害怕行锋一棵独苗在宫里,成为众矢之的。于是她选择了家世一般,胆小怕事的宁婉文,帮她生下了行钜。
至于佟若琳,确证她孕有龙子之前,只是莳花局的一个小宫女,进内宫的机会都很少。而怀孕之后,她就被赵皇后关在凤仪宫的后殿中养胎,怀胎十个月,幽禁十个月,因此她能顺利诞下皇子,也是可以解释得通的。
除了这三例特殊的情况,余下的宫中妃嫔,无一幸免,只要是孕有龙子,悉数滑胎,包括蓝惜萍。
行晔很心痛。
不管是谁得高人相助,在暗中害他,那人一定是与他有怨仇的,出此狠毒之策,总还有是原因的。
他难过的是,自己身边的女人,竟然也会暗藏着心机。这么大的事情,纪安阳居然隐瞒了他这么多年,从来不曾提起过,眼睁睁地看着宫中的妃嫔一个接一个地流产。
思及此,他眼前浮现出纪安阳带着行锋在宫中耀武扬威的样子来,他突然就对这母子二人产生了深重的厌憎。
行晔坐在医圣家后院的这间屋子里,好半天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缪凤舞了解他的心情,也没有出声催他。青儿收了人家几十两的银子,也不好马上撵人,反而给他们上了壶茶。
行晔静静地坐着,直到外头响起常先生的声音:“青儿!怎么还不送客?”
青儿刚刚藏了银子回来,听到师父的声音,吓得一哆嗦,为难地看着缪凤舞:“少夫人,你看……是你们非要我说的,讲出来了,你家相公又这样……”
缪凤舞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伸手碰了碰行晔的胳膊,小声唤他:“相公……相公,人家常先生不留饭的,我们回去吧。”
行晔轻轻地叹出一口气来,站起了身,往屋外走去。缪凤舞扶着他,茂春跟在身后,三个人出了医圣家的院子,坐上了马车,回五龙山行宫去了。
一路上行晔都默不作声,回到行宫后,他一个人去了盘龙殿。缪凤舞知道他伤心,吩咐茂春照顾好他,她自己向太后回话去了。
太后一觉醒来,得知皇上带着德妃下山去了,只道是他们微服去民间游玩。鉴于上元节的那一次教训,太后非常担心,一下午都不安。
此时见缪凤舞一个人进来了,焦急地问道:“皇上呢?”
“启奏太后,皇上下午玩得有点儿过,累着了,先回盘龙殿歇息了。他要臣妾代为向太后道晚安,说他明儿一早起床,来陪太后说话儿。”缪凤舞掩饰道。
太后也不疑有他,只是责怪道:“皇上也不是小孩子,怎的这么任性?昨天才查出来你有孕,今儿就下山去玩,出危险了可怎么好?你在皇上的身边,也不劝着他点儿,也跟着胡闹!”
“臣妾知罪,太后教训得是,臣妾以后一定劝着点儿皇上,不会再让太后担心了。”缪凤舞只得赔着不是。
好在她眼下怀着龙胎呢,太后也不敢太动颜色。
从太后那里出来,已经到了晚膳时辰。含香因为没有跟进院子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回来的路上,见皇上与德妃都是面色凝重,也就倍加小心起来。
“娘娘,晚膳是在鸣涧宫用吗?”她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