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今儿是他成亲的日子。虽然他从来未见过司马萦,但是这姑娘的孝勇之名在昂州已经家喻户晓。他的娘亲自从那次从宫里见了司马萦回来,一提到这个小儿媳妇,简直就乐得合不拢嘴,直夸她如何清秀灵气,如何知书达礼,举止言行如何的端庄大方。
尽管宋夫人急于让他成亲,有夸大其辞的嫌疑。不过听外头的风评,便知道司马萦是个好姑娘。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回家一趟,向司马萦交待一句。无论如何,他还是要尊重这个将下半生与他绑在一起的姑娘。
于是他骑上枣红马,双腿一夹,往宋府的方向奔去。
等他回了家,婚宴早就散了。本来上元节,又赶上家里的四公子成亲,府里头应该会热闹一些。但是因为出了皇帝遇刺,德妃被劫一事,宋辰安命家人不许挂灯结彩,更不许饮宴欢闹。
因此宋府之中,暮色一降,便是一片安静。
宋显麟刚一下马,宋辰安便闻讯赶过来,焦急地问道:“可有什么消息吗?”
“爹爹不必担心,京营中军已经悉数遣出,全城搜查。我刚刚去了一趟感恩寺,正好江湖中有名的消息通神算子在那里,师叔说会央他帮忙寻找。有他出马,找到德妃娘娘便又增加了几分成算。”
没有关于缪凤舞消息,不管安排得如何慎密,宋辰安也是难以安心的。他皱着眉头叹息:“一定要找到德妃娘娘,否则皇帝口中不说,宋家也是难辞咎责的。”
“是,儿子知道了。”宋显麟答应一声。
“快去新房吧,跟儿媳解释一下,相信她能体谅的。”宋辰安料到宋显麟这个时候回来,是打算向新娘子交待几句。
宋显麟便向自己的父亲告了退,迈开大步往新房走去。
宋府内院,宋显麟的新房之内,司马萦正坐在桌边,心情沉重的样子。身上的喜服虽然还没脱换下来,但是头上的红盖头已经被揭掉了。
倒不是她不守礼,刚刚宋夫人来过了,跟她解释说,皇上与德妃今儿中午来参加过喜宴之后,在回宫的路上遇刺遭劫,德妃被贼人劫持,不知去向,宋显麟身为新任中军都指挥使,去营中布置搜查去了。
司马萦当即掀了红盖头,担心地问道:“可有德妃娘娘的消息了?”
宋夫人摇了摇头,抱歉道:“事出突然,又与宋家有牵涉,麟儿不敢怠慢。也不知道他今晚还能不能回来了,你们新婚之夜,尚未行合卺之礼,着实是委屈你了。”
司马萦心中稍稍有一点儿难过,但她还是释然笑道:“婆婆不必担心,为今的状况,找到德妃是最重要的……”
送走了宋夫人之后,司马萦从喜床上站起身来,将喜娘都遣了出去,留下两个侍候的丫头,她自己则坐到窗口的桌案旁,愣愣地出神。
正在这个时候,宋显麟从外头一步迈了进来。
这一对本该在烛光摇曳之中掀开红盖头相见的新人,就这么直接地面对面,见了他们有生以来的第一面。
旁边的丫头一见宋显麟回来了,赶紧拿了红盖头,想要往司马萦的头上蒙。司马萦只是片刻的愣怔之后,一推丫头的手道:“揭都揭开了,再蒙也没有意思了,你给四爷沏壶热茶来。”
宋显麟站在门口,尴尬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实在是不成样子,事发突然,关涉重大,委屈了你,多担待一些吧。”
司马萦笑着迎上去,站在他面前说道:“相公能回来这一趟,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们夫妻往后的日子长着呢,今儿倒不必过分拘泥于礼数齐全。德妃娘娘与我司马家有恩,又是你我夫妻二人的大媒,就算不论公事,咱们也应该知恩图报。相公只管忙去,什么时候有了德妃的消息,你再回府来歇一歇吧。这个时候讲什么洞房礼数,反而落人话柄,让人说一些不好听的。”
“哦……”宋显麟本打算解释劝慰几句,怕新娘子受了委屈,心中过不去。却不料他未开口,司马萦先就讲了这一番的道理,倒让他觉得自己在这样的时候回家来,是一个不明智之举了。
“夫人如此通情达理,我感激不尽,那我就先走了。今日慢待之处,他日必会偿报与你。”宋显麟心中也是忧急,既得了司马萦的谅解,他转身就要往外走。
“万事小心。”司马萦在他的身后,只说了这一句话,眼眶一热,差点儿没忍住眼泪。
宋显麟听出她言语中尾音的轻颤,稍稍停顿了一下,还是迈开大步,出府去了。
再说此时的皇宫里,行晔虽然将缪凤舞失踪的消息压下不说,让宫里照旧按原计划,举办上元节的灯会诗会。宫里一切如常,但是行晔从贲允炎那里回来之后,却未去参加灯会酒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