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微微垂眸,默不作声,嫁进公主府两年,她对这吴嬷嬷再了解不过,知道对方口里所说恐怕是三分真,七分夸大,却不便多言。
“可恶!”云城长公主确是信了,气得额头青筋暴起,恨恨地骂道,“好个摇光县主,简直是给脸不要脸,难不成以为本宫就一定要求她不成!”
原文瀚比云城长公主要冷静得多,心想:如今怡姐儿这般情况,就算是那摇光县主自己治不好怡姐儿,将来没准还要求着她的外祖父林神医!
他沉吟一下,劝道:“公主莫气,这南宫家以诗书礼仪闻名,教出来的姑娘应该不止于此,想必是有些误会。”
孙氏眸光一闪,出声自动请缨:“父亲,母亲,不如明日……不,今日午后,就由媳妇亲自前往南宫府相请?”
云城长公主仍是眉头深缩,想说不要,但思及女儿,却又说不出口,心中恨恨地想着:这南宫玥实在不识抬举!
她没有说话,但原文瀚点了点头,说道:“老大媳妇,那就麻烦你走一遭了!”
原文瀚的话也算是让云城长公主有了台阶,就见她闷闷不乐地坐在那里,仿佛有一肚子的闷气没处发,而吴嬷嬷则脸色一僵,她动了动嘴唇,最后也不敢说什么了。
用完午膳后,孙氏就带着薄礼亲自赶往南宫府……
本以为这次必能把南宫玥带回来,不曾想,一个多时辰后,她就败兴而归,仍旧是孤身一人。
“回母亲,媳妇没有见到摇光县主,据说摇光县主不在府中。”话虽这么说,但孙氏也知这应该是推脱之词,否则哪会是待人去请了之后再回禀说不在府里呢。
孙氏的回答让云城长公主不禁暴怒。
这个南宫玥真是……真是气人太甚!云城长公主面色青白,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咬牙切齿道:“世间名医如此之多,我就不信,还就非那个小丫头不成……”
孙氏垂眸,没有说话,自怡姐儿受伤以来,能请到的名医都请了个遍,可是结果呢,人人都说怡姐儿的脸是没可能复原了……现在说不定这摇光县主还真是唯一的希望了。
偏偏云城长公主上次几乎是狠狠踩了这摇光县主的脸,这岂是说忘就能忘了的!只是,这些话又不是她这个媳妇能说的。
说话间,一个小丫鬟焦急地跑来了,哭丧着脸行礼道:“长公主殿下,县主……县主她还是没吃一点东西。”
自从原玉怡的脸受伤以后,她便是食不下咽,短短不到一月,就消瘦了许多。而自昨晚悬梁以后,更是滴水未进,神情呆滞,仿佛万念俱灰,云城长公主只是命人紧紧盯着她。
可是,能盯着她不再自缢,总不能把饭菜硬塞进她嘴里吧?
“没用!都是没用的家伙!”云城长公主怒极,她的一张脸由青转红,很快就像泄了一口气似的,颓然地坐回了圈椅。
怡姐儿,自己到底该如何做呢……
云城长公主雷霆震怒,连孙氏都不敢说一句,一时间,正堂中寂静无声,众人都暗暗祈祷着驸马爷快点回来。
云城长公主府,如同乌云罩顶般,气氛更加压抑了,每一个奴婢都是战战兢兢,做事小心谨慎,不敢出一点差错。
这一夜,云城长公主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其实她也想过进宫找皇帝为她做主,她就不信要是皇帝下旨,南宫玥还敢不尊不成!可问题是,她第一步走错了!
当初,南宫玥三次送拜帖到公主府,自己无视了!南宫玥亲自登门来公主府,又被自己给“赶”走了……这些事若是皇帝问起,自己自然不能隐瞒!以皇帝性情,恐怕最后也不一定会帮着自己!
难道真的要她自己走这一趟吗?
原文瀚也陪着她整夜未眠,因着吴嬷嬷和长媳都没能把人请到,他总算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进而得知了云城长公主和摇光县主之间的过节,他不想去责怪云城长公主的冲动,于是便提议道:“不如我去一趟吧。”
云城长公主没有说话,疲惫地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次日一大早,当孙氏来请安的时候,只见云城长公主眼下一片青黑,虽然精心装扮过,但还是掩不住憔悴,似乎一夜未眠。
“母亲……”孙氏小心翼翼地看着云城长公主,不知道该不该劝一句。
云城长公主心神恍惚,仿若未闻……过了片刻,她缓缓地说道:“孙氏,你与本宫一起去一趟南宫府!”昨夜,自文原瀚提出由他自己去一趟南宫玥时,云城长公主便想通了,为了怡姐儿,为了驸马,她受些难堪根本算不上什么!
孙氏愣了一下,很快便福身应道:“是,母亲!媳妇这就命人为您准备车驾。”
一旁的吴嬷嬷惊呆了,她服侍云城长公主多年,对她的性格再了解不过,云城长公主绝不是一个会对人低头的人,她最擅长的事便是以势压人,也一向无往而不胜……这一次,难不成真要对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低头?
在吴嬷嬷纠结的心思中,云城长公主的朱轮车备好了,那朱轮车华丽精致,有着整个大裕独一无二的金顶金盖。其他几位长公主和公主也只能用红顶红盖,这可是陛下赐予云城长公主的莫大殊荣。任谁只要看到这金黄盖,便知道是云城长公主的车驾来了!
长公主出行,声势甚为浩大,经过之处,行人无不避让,就算是其他世家贵族遇上,也只会将车避到一边,避免与之争道。
这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抵达了南宫府。
这门房一看到云城长公主的车驾,简直是两股战战,一方面让人去通知老夫人和大夫人,另一方面忙大开正门,将车驾迎到了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