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茉眼里水汽氤氲,一颗心酸酸软软。
瞧见谢茉红了眼圈,卫明诚下意识想掏手帕,手一插进裤兜,余光瞥见章明月正抬手给谢茉拭泪,他手指蜷了蜷,慢慢滑出来。
其余三人都没发觉卫明诚的动作,谢济民正温和宽慰谢茉:“年龄到了,成家是应该的事。人生分为数个阶段,如今你要去到另一个阶段,必然会和前一阶段的人别离,不要过度伤怀,聚散有时,平和心态。”
谢茉用力微笑,点头。
谢济民目光流连在谢茉和卫明诚之间,语重心长地说:“夫妻,彼此陪伴最久,期间摩擦难免,遇事不要赌气闷着,开诚布公,一起协商攻克。这个家由你们一同支撑,互为扶持,互为依仗,方能长长久久。”
谢茉和卫明诚对视一眼,齐齐恭声应下。
章明月接过话头,认真地看着卫明诚的眼睛说:“明诚啊,茉茉这丫头自来顺时多,逆时少,因而有时候不免胆大莽撞,脾气上来又倔得跟驴似的,介时你多些耐心包容,不要和她吵,等劲头过去,她自己就想明白了。”
卫明诚说:“若是起了争执,那该是我有地方没做到位。”
“我自来通情达理。”谢茉摇晃章明月胳膊,努嘴不满道,“您那是什么形容,还驴呢,您见过这么貌美如花的驴吗?”
“我是没见过那貌美如花的驴,”章明月捏了捏谢茉脸肉,笑着揶揄,“倒是见到你的厚脸皮了。”
边上俩男人适时露出笑容,方才压抑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欢笑渐繁。
不知章明月和谢济民如何,可谢茉只不过是将沉郁的情绪暂且压住,她送卫明诚出大院门时,心情到底是低落的。
卫明诚正跟她说之后几天的计划,她应得有声无力。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信封,谢茉诧异回神,扭头抬眼看向卫明诚:“什么?”
卫明诚又朝她一递,眼神示意她拿着。
谢茉迟疑地接过来,打开信封,里面竟放着厚厚一叠花花绿绿的钱票。
谢茉杏眸微微睁圆:“给我的?”
“嗯。”卫明诚语调缓而低,“这是我手头目前所有钱票,交给你支配。”
谢茉“噗嗤”一声笑出来,倒是没递还回去,而是扬了扬信封,看着卫明诚打趣道:“怕我后面掉链子,提前收买我呢?”
卫明诚也笑了:“以后一月收买一回。”
谢茉笑容比春风还要和煦:“你这思想觉悟我很满意。”
轻咳一声,她冲卫明诚眨了眨眼,俏皮道:“所以,我每个月也会给你发零花钱的。”
说完,谢茉当即从里面数出三分之一钱票塞给卫明诚:“三分之一给你,三分之一给我,还剩三分之一备用,这一回先就这么着。”
卫明诚低眼瞅着手里的钱票,哑然失笑:“好。”
谢茉把剩余钱票塞回信封,又把信封妥善揣入裤兜。
何以解忧,唯有钱票!
摸摸信封的厚度,她心情一下子阴转多云。
***
接下来几天,谢茉跟卫明诚一起去相关部门填写、递交材料,照着章明月给的采购清单去百货大楼、书店、供销社、菜市场等地买水果、糖果、瓜子、红布、红纸等物品,这期间谢茉去单位正式办理离职,给同事们分发喜糖,并邀请关系较亲近的几人参加婚礼。
结婚证领到时,谢茉瞪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她实在没想到,这个年代的结婚证竟是一张奖状。
纸张抬头写主席语录“一切革命队伍的人都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当中“结婚证”三个大字,下面则写着“谢茉、卫明诚自愿结婚,经审查合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关于结婚的规定,发给此证。”右下角是日期和公章。
卫明诚手里那张和她的一模一样,只不过颠倒了名字书写顺序。
谢茉再瞅两眼总觉少了点什么,她下意识抬脸去看卫明诚,脑中灯泡“啪”地点亮,是结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