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卫江都被打傻了,“爷爷?”
又可怜巴巴地看向我,“好事?”
“看着我!”
老头一声吼,邵卫江赶忙转回头。
“以后发达了,别忘了这一巴掌,老子在下面看着你!”
老头这话说得咬牙切齿,邵卫江一脸苦瓜相,“爷爷,我什么都没做啊,你至于吗?我可是你亲孙子。”
“不是亲孙子,这好事也轮不到你!”
老头冷哼了一声,不再搭理他,抬头看向我,“守时以待,随波逐流,我也懂!黄大夫这事,我们姓邵的占三成,我出个孙子,替你们抛头露面。我这三孙子虽然干啥啥不行,但好处就是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不是不想,是没那个脑子。由他顶这个牌位,谁都不敢说什么。”
真。三孙子邵卫江这回听懂了,捂着脸嘿嘿傻乐。
老头又瞪了他一眼,举了举手,吓得邵卫江一缩脖子,不敢再乐了。
我说:“您老太看得起我了。我现在能保证的就是,帮黄仙姑做这一年,护住高天观不受侵扰,保她徒弟上道教学院,将来能接下高天观。一年之后的事情,不敢保证。”
老头说:“黄大夫看人从来没出过岔子,她既然选中了你,我就相信你一定能成。就算你死了,这事你也一定能办成。她那徒弟我见过,不是我们这种凡夫俗子,将来要走世外修行这条道,撑不起黄大夫的道统。她要只想保高天观,用不着选你这样一个人。知道你说话的时候,我第一个念头是什么吗?”
我叹气说:“我们是一样的人。”
老头大笑,“没错,我们是一样的。所以黄大夫才选了你。我也相信你能成事。就算不成,也不要紧。我守不住,总有人能守得住。黄大夫说过,大势之争,从来不在眼前。我也没几年活头了,看不到胜败结局,人死了,一切也就无所谓了。”
我除了叹气,也没有别的表达情绪的方法了,“我最开始以为黄仙姑只是个普通的正道大脉道姑,看她被高天观的事情难住,一时好心才出面帮忙,哪知道她背后还有这么深的坑在等着我。我只是个市井小人,江湖草莽,撑不起通天的局面。要不您老再考虑一下?”
“这话你对黄大夫说,她要同意换人,我也没意见。”
老头撂下这句,又指着战护士说,“她是我老部下家的姑娘。当年打完仗,他解甲归田,回家务农,姑娘是凭自己的本事读书考上了卫校,我把她安排到干休所来,搁眼皮子底下看着,知道为什么吗?”
我说:“长得太漂亮了,搁普通人家,不见得是好事。”
老头说:“她有大才,当护士浪费了。回头我让她在这边停薪留职,去做里子帮老三撑面子。邵家三成有她一份。”
战护士就是一呆,“老爷子,这不行,我还得照顾你,不能走。”
老头说:“在这儿八百六十双眼睛盯着,没你我也死不了。让你去你就去,帮我看好老三,别让他将来丧良心。也帮老三盯着点这小子,别让他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这是我们邵家未来三十年的身家性命,算是我老不死腆着脸管你要的恩情债!别说了,有话一会儿单聊。”
战护士就不吱声了,但明显有些不情愿。
老头转过来对我说:“你想成大事,得三足鼎立,现在还缺一条腿,明白吗?”
我说:“我已经有了初步人选,但现在还不能确定,总要经事见一见真章才行。”
“心里有数就好。行了,该说的都说完了,滚蛋吧,以后没事别来烦我。小战替我送送他们两个。”
老头往床头一靠,随手从床头拿了本书,架上老花镜就看,不再搭理我们。
战护士冲我们两个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捅了捂脸不敢吱声的邵卫江一把,带着他跟在战护士后面往外走。
老头捧着书念出声来。
声音由低至高,最终变得激昂无比。
“小小寰球,有几个苍蝇碰壁。
嗡嗡叫,几声凄厉,几声抽泣。
蚂蚁缘槐夸大国,蚍蜉撼树谈何易。
正西风落叶下长安,飞鸣镝。
多少事,从来急;
天地转,光阴迫。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
要扫除一切害人虫,全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