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片刻,南宫少卿望向剑台,手提黑刀,一刀掷出如奔雷。
天问弯曲一个弧度,直斩身着锦衣的中年人。
申屠明城眼瞳猛惊,双眼布满血丝,怒道:“岂敢?!!”
那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过他的粗黑发髻,割下他几缕黑发,直刺申屠焱面门。
两剑豪之一的申屠焱眼中闪过一丝狞狠之色,面对这意料之外的夺命一刀,只是幽幽抬指,指尖纵横如利刃,如枯海绽开。
砰!一声沉闷的异响之后,天问刀一个旋转插入剑台墙壁,入壁五尺,淹没剑身。
申屠焱脸色阴沉,眼角忍不住抽搐起来,冷漠道:“小侯爷,所为何意?”
南宫少卿看了一眼远处的黑云,隐隐有天雷,手势轻轻一提起,白鹤行秀美剑鞘横剑于胸前,朗声道:“南宫少卿,携白鹤行,问剑双雪城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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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老匹夫,可敢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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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前,即便重伤未愈,冷老爷子的御剑飞天之术仍胜南宫半筹。他大笑三声,甩开南宫,御剑飞回鸳鸯别院。在生命的尽头,老爷子心中仍有牵挂。
南宫少卿凌空虚立,脚踏飞剑,向着渐远的身影躬身施礼,随后转身直入万剑山云端,他的牵挂在剑台。
冷君山疾驰入鸳鸯院,他亲自绘制的那幅夫人画像,不应与那些剑道败类一起埋没于那片火海。老婆子生前极爱那幅画像,夸赞他笔力卓绝,独具匠心。老婆子一生惜言如金,不爱说话,唯爱书画,两人更是以画投缘,相爱相守。
冷君山本为画师不修剑道,只练笔法,不想以画笔入剑道,弃笔从武,一步千里。
天下又有谁人知道,这十里剑诀其实是丹青之法?
冷君山手持宏道剑,微微抬起,运剑如飞,如笔走龙蛇般将火海劈成两半,驱剑开出一条生路,冲入黑烟滚滚的书房。
那画像平素备受呵护,用黑金檀木轴精心装裱,即便火势凶猛,浓烟弥漫,也仅是被黑烟略微熏染。
然而,冷君山心痛难忍,老泪纵横。他站在熊熊火海中,捂住被剑气所伤的心脉,剧烈咳嗽起来。他凝视着手中爱人的画像,含笑道:“夫人啊,冷君山要来见你了。若有来世,做一名普通画师,能将你绘入风景,就好。”
十里剑侯一生剑道又可曾拘泥于十里百里,所谓路,走下去终有走完的一日。
眼看这夕阳将落,这路走到了尽头。
冷君山捧着夫人画像,缓缓合眼。
火光冲天,一身剑气化作百里剑气直入九天。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一座树林中,剑道大宗师大剑士许观礼仰望苍穹,眼神黯淡,面朝鸳鸯小院虔诚行礼。
他轻咳两声,抬起双掌,看着十指瘀血青紫,乃是被十里剑气所伤,沉默无言。
忽而,他抬头向林子处瞥去去,林子中鸟兽惊散,几十骑高大的骑兵自林间徐徐行出。为首之人,是一位英武俊朗的公子,静静地立于白马之上。其身侧一人,身着巡检司制式锦衣华服,颧骨高耸,眼窝深陷,正是魏寻荣。
见到这位四大剑宗之一,宦海沉浮多年的魏寻荣挥手止住众骑,与英武公子一同下马,对着如松柏般屹立的大剑士拱手行礼,恭敬道:“魏寻荣拜见大剑士。”
气态卓绝飘逸的许观礼微微眯眼,说道:“魏大人不必多礼,阁下朝廷命官,在下这皇家供奉不过虚名而已。”
英武公子微笑道:“先生自谦了,连姑姑都要尊您一声大剑士,我等这些小辈岂敢失礼?”
大剑士轻声道:“公子是?”
魏寻荣低头哈腰,笑着介绍道:“恕罪恕罪,下官差点忘了向大剑士引荐一番,这位乃是青山王次子,兵部侍郎,杨丹心小杨公子,此次沉剑计划的总指挥。”
许观礼微微一笑,行礼道:“原来是小杨公子,还未恭喜你父亲立下不世战功,封爵为王。”
杨家二子杨丹心抱拳回礼,笑道:“先生客气了,虽然姑姑和父亲抬爱令我做这个总指挥,可丹心资历尚浅,还需您多多指教。”
许观礼摇了摇头,直白道:“指教不敢当,二公子有什么需要许某的地方,说话便是。”
杨丹心笑道:“先生是爽快人,拐弯抹角就显得晚辈小气了,那我便开门见山了,此次沉剑计划,确是我一手谋划,目的在收拢剑都的势力,魏大人为此鞠躬尽瘁,绸缪良久,不可谓是苦心孤诣,而之所以请先生出手,便是在清除障碍,如今冷老爷子已除,黄老爷为了黄姑娘也不会乱来,剑道大半的高手又被诛杀在鸳鸯院内,正我拿下剑都的好时机,我向大哥调了黑火军两个精锐营,加上我亲自训练的猎豹营,共计五千余人,正在向双雪城进发。”
许观礼脸色清凉如水,平淡道:“需要许某做什么?”
白衣白马的杨丹心指着万剑山方向,嘴角一勾,说道:“剑都已是我囊中之物,只是那申屠城主未必靠得住,若有变局,该在剑台之上,请先生替我解忧,以防意外。”
许观礼点头道:“虎父无犬子,素闻公子棋力无双,果不其然,许某佩服。不过公子大可放心,就算你不开口,许某也会出手,这煌煌剑都不能脱离朝廷,许某会为剑都上万剑客谋求一条通天大道,哪怕背上万世骂名,在所不惜。”
杨丹心怔怔叹道:“先生大义,依晚辈看,先生担得起四大剑宗第一人,再早生三十年,能胜凌剑仙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