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话说得有些无礼。
既是认定贾玮同为国子监的学子,双方不熟识,至少应该称呼一声“兄台”或“师兄”才是,岂能随意称呼为“这位公子”。
更不用说,他一上来就不问青红皂白,先行指责一通,硬给贾玮贴上了“不屑”的标签,贾玮失望不假,但也没有任何不敬的神色,哪谈得上“不屑”?
贾玮听了此言,自然也有些不爽,不过他不等他多说什么,赵恒就急忙站了出来。
“这位师弟,多有得罪,扰了诸位雅兴,我们这就离去。”
赵恒知道这些人都是学富五车的才子,贾玮一个连童生也不是的学童,跟他们争辩起来,那下场可想而知。
他这位当先生的,只怕也要被他带累得斯文扫地。
因此,说罢此话,他向亭内学子们略一施礼后,便拉住贾玮的衣袖,想速速离了此地。
“咦?这不是励之兄吗?今日如何有暇,又返监中?”这时,一位衣着青衫的学子忽地开口说道。
赵恒一看,正是一位熟人,当年他离开时,此人刚入学不久,眼下竟也进入了诚心堂,速度不慢。
他只得停下脚步,拱手笑道,“原来是季云兄,多时不见,幸会幸会。”
“励之兄客气了,励之兄现在哪个衙门高就?”此人也略一拱手地随口问道。
“哪里哪里,时运不济,眼下只是在一处私塾内执教而已。”赵恒面露惭色地道。
“哦,那这位公子是?”此人见状,暗责了下自己,忙换了个话题,没话找话地说到了贾玮身上。
他看到刚才赵恒欲拉着贾玮离去的情形,已断定贾玮必非监中学子,故而口称“这位公子”,亦不算无礼了。
“这是我的学生。季云兄,我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改日再会。”赵恒不欲多言地说道,又是一拉贾玮的衣袖,转身要走。
“哈哈,我道是哪个学堂的高材俊彦,却原来只是个学童,罢了,罢了,倒是我雅量不足了。”赵恒此话音刚落,先前那名指责贾玮的学子,却是哈哈一笑地朗声说道。
此话彻底让贾玮不爽了。
若说不屑,此话才是真正充满了监生对学童的不屑。
而且这么旁若无人地说出,还杂以大笑之声,让贾玮情何以堪?
贾玮来到这世界,非常超然。
文明毕竟是靠时间累积、一代代人的努力,而不断达到新的高度。
这世界跟他原先的世界至少有着近千年的文明差距。
贾玮并不否认,这世界有着智慧完胜他的人,也有着比他聪明得多的人。
但由于文明的局限,无人能看得更远,看得更深。
在四书五经这样的范畴内,许多人学问精深无比,广博无比,可以甩他无数条街。
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而贾玮站在文明的高度,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无论是见识还是思想,都绝非这世界的人,可以比肩的。